顾童被谭禾的话噎住。
他眼神凝视着谭禾,谭禾抿了抿唇,抓着顾童衣袖的手直接握住他的手腕,“我的意思是……”
两秒后,谭禾破罐子破摔,“我就是这个意思!”
顾童瞪了谭禾一眼。
这说的都是些什么!
顾童:“你能不能正经点?”
“我每天都很想你……”谭禾脑海中疯狂组织语言,“你还能来看我……那就证明你还要我的对不对?”
“我以后……陪你过普通人的日子……”谭禾的话说的越来越没有底气。
这样的话他6年前就对顾童讲过了。
谭禾眼神有些泛红,眼白绕着明显的红血丝,唇瓣都在微颤。
硬汉开始委屈,多半,是装的。
谭禾的声音哑着凄凄惨惨又可怜巴巴。
“你还要我的吧……童童……”
顾童不答。
半晌,“不要。”
谭禾:“真的……不要?”
顾童:“不要。”
谭禾咬着唇眼神潋滟地看着顾童,断续着,“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顾童:妈的。
“咔嚓。”这时候来查房的医生过来了,病房的门被打开。
医生看着谭禾摔在地上还满手血的样子,神色立即惊恐起来。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医生往病床旁过来,“你知不知道你现在需要好好调理休息!”
“有什么恩怨不能以后再说吗?”
“怎么能打起来呢!”
说完医生一把拽起顾童,“快让开。”
“哎呦我的天呐,他现在这身体从这么高的病床上摔下来不得碎喏!”
医生带着呵斥地看着顾童。
他知道现在能看探视的都是病人最亲近的人。
也不好说的太多。
“人现在能活着就不错了,你就别欺负他的,真有个好歹可怎么得了。”这话是对着顾童说的。
顾童不言,只咬着腮帮子看着。
呵斥完医生就蹲下去去扶谭禾。
谭禾拍开医生的手,“我不治了。”
医生眉头紧着,“脑子摔坏了?”
“你上手术台的时候不是说治好了就去给你的妻子道歉吗?”
“怎么现在又不要活了?”
“谁求着我救的?说最起码也见你老婆最后一面。”
顾童在一侧听着这样的话眼神中的情绪细密绵长。
他不会不动容。
但依旧不想原谅谭禾。
医生见谭禾闷着神,又尝试着拖拽了他一下。
谭禾摔下地的时候因为怕疼特意扯了床被子一起落地。
这会儿谭禾扯着被子抱着。
谭禾:“老婆见到了。”
谭禾:“但他不要我。”
谭禾:“我不治了。”
“弄死我吧。”
谭禾:不活了。
医生瞪了顾童一眼,“你瞧瞧,你瞧瞧,他不治了!”
医生继续伸手过去想去拉谭禾起身去床上,“你现在需要有一个好情绪才能好的更快。”
“不要一整天都压抑着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谭禾抱着被子蜷缩在地上,眼神幽怨又颓废,“我老婆也不要我了,治了干嘛,别拉我。”
“不治。”
谭禾赖在地上的力道倒是十分大,医生使了浑身的力气都没将人拉扯起来。
最后医生猛的吸了一口气微微的喘着,他这一把老骨头可跟年轻人玩不起。
医生回过身看向顾童。
“你是他媳妇儿吧?”
谭禾:“是。”
顾童:“不是。”
医生:了解。
医生朝着顾童走近一步,“要不然等他好了,你再算帐?”
顾童手攥着拳。
全天下不要脸的事情都给谭禾一个人做完了!
顾童走到谭禾身旁半蹲下来,而后冷着脸,“起来!”
谭禾看见了希望似的温声道:“那你管我。”
顾童呼吸沉着:“你想要我怎么管你?给你在医院当护工?”
谭禾抿着唇好像看见了一丝希望。
谭禾自认为。
自己一点也不贪心。
“你……两天来看我一次就行……”
“三天……三天也行……”
顾童捻了捻指腹,“你倒是贪心。”
“我要是不答应呢?”
谭禾委屈的好像能哼唧出声:“我真的错了。”
“你管我吧童童……”
谭禾的话锋明明转了弯,却好像又回答的恰到好处。
顾童真的很想揍他。
要是谭禾是健健康康的站在他面前。
一定会被他打到鼻青脸肿!
现在谭禾的状态是一拳头重了都可能会呕出血来的虚弱无力。
但这顿打,是一定跑不了的!!!
顾童问他:“治好了准备做什么?”
谭禾神色认真:“给你揍。”
顾童还没回答呢就听见谭禾继续道:“重新追老婆。”
顾童面色恍惚了一瞬,凌着眼瞪了谭禾一眼,“自己起来。”
谭禾有些心虚:“那你管我吗?”
顾童:“护工费用9万一天,15天是135万,能接受吗?”
这不算松口,但谭禾无所谓,能天天见到媳妇儿内裤卖了都行。
谭禾:“能能能,但有一个条件。”
顾童眼神过去,“你,在,跟,我,谈条件?”
“不不不……”谭禾抿了抿唇,“不是条件,是请求……”
谭禾脑袋垂着。
顾童:“什么请求?”
谭禾:“……做饭给我吃。”
顾童清冷的眸微敛,而后拿出手机,“先付款。”
谭禾拿着顾童的手机登陆自己的银行账号给顾童转了钱。
不是135万,是他身上所有的钱,转好后银行卡余额为0元。
“都给你。”
顾童见谭禾如此,“什么意思?”
谭禾:“意思是从医院出去以后我没地方住,也没钱租房子。”
顾童:明白。
顾童:“我会为你联系救助站。”
谭禾: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做好这一切谭禾就自己喘着息慢慢撑着身子起身。
顾童将人扶上了床,而后看向医生,“给他治。”
“诶?”
医生脸挎着,“你小子能自己站起来啊?”
刚刚可是拽的他老命都快没了!
谭禾躺上床后顺势就抓住顾童的手。
被顾童打了一下。
就变成了委屈地抓住顾童的手。
放是不可能放的,主打一个不要脸。
“老婆……”
顾童一脸淡漠:“我丧夫。”
还在生气。
谭禾手上的力道大了些。
“没关系,我就喜欢你这种人妻味的omega……啊!!!”谭禾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童一把拽住头发疼的他眉头紧蹙。
太多太多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崩塌焚泄,顾童的话带着黏嗔的颤意,“混蛋!”
不再掩饰的omega眼眸泛着泪渍悲着疼着。
顾童一瞬间根本分不清自己是失而复得的高兴更多还是对谭禾的怨念更多。
话语伴随着眼眸酸涩眼泪也没有止住。
“你混蛋!”
…………………………
季池从医院出来之后又去了cE研究中心。
他在霍烬之前的办公室坐了一会儿。
所有人都像是在躲着他。
好似不知道怎么面对,又像是不想提及季池的伤心事。
季池将所有的事情都做的井井有条。
这些日子脑子里的弦一直绷得紧紧的,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会断掉。
只差一个契机。
风都能将他吹的碎了焚了。
这日季池回到家,床上的两只兔子在昏暗的灯光下看起来软绵温馨。
季池躺上床将两只小兔子抱在怀里。
莫名的,这些天的情绪被撕裂开来。
少年的身子轻颤,低声的轻泣声传来旋即越来越大声。
屋内很安静,梅子酒信息素浓到让人分不清痛苦与哀,希望与悲凉如果一样,有人便不愿意醒来。
“霍烬……”
“再不回来我就真的生气了……”
季池紧紧抱着兔子,声音黏腻。
不知道过了多久,卧室的门被推开。
来人是季盛明。
他将季池从床上拽了起来,季盛明的声音有些急切,“我带你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