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老支书走了,周安东来到边正河身边,蹲下来,摸着那挺机枪。
“这是啥机枪?”
机枪他看着眼熟,因为经常在抗日剧中看到,但就是不知道叫什么。
“苏产m1910,当年剿匪,它可是立下了汗马功劳。”
说着,边正河叹口气,然后就像抚摸心爱的玩具一样,摸着枪。
“当年,老关叔是民兵连长,后来他把枪交到了我手上,每次都是我亲自保养。只不过,经过今天这个事情,上面肯定要把机枪和迫击炮收上去了。”
周安东好奇的问:“早几年,我们那边民兵都把武器上交了,咱振兴村儿怎么还保留着?”
“因为咱们这边地广人稀。”边正河组织着语言,“咱村儿距离镇里是最近的,其他村儿相对就比较远了。
而镇上派出所,正式民警只有四个,临时的有五个,一共才九个人。一旦有什么突发情况,人手肯定不够,县局出警也来不及。
所以,考虑到现实情况,振兴村儿的民兵和武器就保留了下来,真正的目的是协助派出所处理突发情况。”
周安东明白了,振兴村儿民兵连,就跟此时的国企保卫科性质一样,因为这个时候全国警力都不足。
一旦有突发情况,或者发生大案要案,警力不够的情况下,就要跟国企保卫科借人。所以,国企保卫科不但佩枪,还有一定执法权,只要不是刑事案件,内部就可以处理。
只不过这种情况也不会持续太久了,在改革开放以前,主要是从传统社会中,存在的自治体系,结合群众路线实现了国家以极少的警力,保持国内稳定的目标。
但改革开放以后,社会经济发展较快,人口流动大,原先的自治体系逐渐被打破,面对新形势的考验,再严格控制警力编制,显然已经不适合当下需要。
所以在九十年代中期,地方开始自主招录,全国加在一起,大概扩编30万警力。当然30万人听起来不少,但在全国来看,可不多。
然后,地方本着简约治理的原则,在国家正式治理机构和人员外,寻求和依赖半官方的人员来实施治理,也就是后来我们所说的辅警。
而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来自各国有企业的保卫科职工。这样一来,地方警力够用了,各国企保卫科的执法权就被收回,不允许再配枪,成为了保安。
但还有更深层次的问题显现了出来,办公和办案经费,甚至是基础建设经费问题。上面不给拨钱,地方财政也不宽裕,怎么办?
警察也得开工资吃饭,尤其是办案,没钱怎么破案?最后,只能依赖于行政罚没收入。在之后的二三十年间,我就不说了,很多人都深有体会。
周安东问道:“接下来怎么办?这么多人,我们不能都扣下吧,还的供他们吃饭。”
边正河一笑:“老关叔去上报了,县里肯定会来人接手的。”
就如他说的一样,老支书一个电话打到了县长洪新敏那里。
这事情可不小,重机枪迫击炮都用上了,洪新敏肯定会压下来,把事情控制在一定范围内。
但一听,这帮家伙是齐市大小地zhu手下,而且是接二连三的过来找周安东麻烦。
这怎么能行,周安东可是我们县财神爷,找他麻烦,不就是在断我们县的财路吗?
洪新敏想都没想,挂断老支书电话,立刻打到了左兴青办公室。
左兴青肺都气炸了,抓起电话拨通了孟怀志办公室,毫不客气的对他连襟一阵炮轰。
“你这个领导是怎么当的?能不能干,要是干不了,我过去。一个流氓你都办不了,你坐在那个位置上,愧不愧得慌?”
一开始,孟怀志被骂懵逼了,当他知道原因后,眼睛就亮了。
“兴青啊,周安东是你的财神爷,也是我的财神爷。孙和新找他麻烦,那就是把我的脸按在地上用脚踩。
这个人我肯定会抓,而且必须从严从重处理。但是,我这里遇到点麻烦,需要你帮个忙。”
“我没时间!”
左兴青生气啊,现在是你辖区的流氓,到我地盘来找事儿,而且被找麻烦的还是周安东。
孟怀志很是忧伤的叹口气:“如果你不帮忙,想要处理这个孙和新,真的很棘手。”
左兴青冷哼一声,嘲讽的说道:“还真被我说对了,连个流氓头子你都处理不了,还是把你屁股底下的那把椅子让出来吧。”
孟怀志也不生气,把正在调查的案子说了一下:“到现在,赵进都没来消息,肯定遇到了阻力,估计上面不想打破某种平衡,要把事情按下来。
所以,要想打破这种平衡,把那些蛀虫全都挖出来灭掉,靠我们省内的力量是做不到的。只能找外援,靠省外的力量来打破。”
“我知道了!”左兴青啪的放下电话。
在工作上,不管两个人怎么竞争,毕竟是连襟,私人感情还是很好的。
而且这个事情,关系到两人共同的利益,这个忙他不帮也的帮。
左兴青沉思了一下,抓起电话,打给自治区大领导。
大领导一听,这还了得。你龙江省的一个流氓头子,跑到我自治区找投资商麻烦,破坏我招商引资工作,当我好欺负?
大领导把电话,直接打到了龙江省班长那里,很不客气的质问。那个叫孙和新的流氓头子,你们能不能处理。如果不能处理,我们自治区派人过去抓捕。
这番话让龙江班长无地自容,羞愧难当。
赵进已经收拾东西,准备回齐市了,都已经拉开房间门了,里面的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他急忙回去抓起电话,是老领导打给他的,告诉他,事情成了,省里已经成立专案组,很快赵翔就会被两规。
就在两个小时前,老领导打电话给他,说有人死保赵翔,正副班长暂时也不想打破班子平衡,所以这个案子到此为止。
赵进一阵发呆,在这两个小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本已定性的事情,发生了这么大的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