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周安东喊了一声:“快点回来啊。”
办公室内一片寂静,周安东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又把熏鸡一块一块的撕开,然后打开酒瓶,在书架旁一个柜子里,找到酒杯。
“来来来,这都一点多了,肯定都饿了吧,大家一起喝点。”周安东边说边拿着酒瓶,把酒倒在杯里。
冯兴平几个人冷冷的看着他,也没人搭理他。
邓长利拿起酒杯,笑着说道:“你就是酒厂厂长,怎么不喝自己酒厂的酒,却喝五粮液?”
“我家种大米,难道就不能吃顿馒头?”周安东拿起酒杯,看着冯兴平他们,“怎么着,不想喝?我告诉你们,今天这个酒要是不喝,外面的事情就没法解决。”
“你……”
那名中年人指着周安东,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别他妈磨磨唧唧的。”周安东重重的把酒杯放在了桌子上,“你们就说,喝还是不喝。友情提示,你们只有一次机会。”
康桐冷哼一声,走过来拿起酒杯就喝了,然后冷笑的看了一眼周安东。
高峻也拿起酒杯,喝了杯里的酒。
接着就是小李和另外几个人,最后剩下了中年人和冯兴平。
周安东笑眯眯看着他们也不说话,玛勒逼的,你们不是要搞老子吗,你们不是大领导吗,不是牛逼吗,我倒要看看,你们在老子面前低不低头。
冯兴平看着邓长利也把酒喝了,感觉到嘴里阵阵发苦,他有点后悔接这个任务了。江州简直是个泥潭,他一脚踩进来,想要出去都不可能了。
尤其是,周安东有邓长利和程占军的支持,他想借助江州的任何执法力量都不可能。就算他现在向省里求援,立刻调人下来也来不及。
中年人一咬牙,拿起酒杯,仰头,咕噜一声,喝了杯里的酒,然后又拿起一杯。
“我替主任喝!”
“你他妈的算老几,这酒不要钱呐?”周安东骂了一声,“要喝,就让他自己喝。”
中年人从来都没感受过这样的屈辱,现在他都有了一种错觉,在接受调查的不是周安东,而是他们。
冯兴平深深吸口气,脸色铁青的拿起酒杯,就像喝毒药一样,很是不甘心的把酒喝了。
“哈哈哈……”
周安东拿起一个鸡腿,哈哈大笑着往外走。
邓长利在周安东笑声里听到了一丝决然,心里喊了一声不好,估计这小子真要甩手不干这个厂长了。
“走!”邓长利招呼张洋一声,快步跟了上去。
冯兴平已经搜查的差不多了,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也挥了下手:“跟上去!”
守在楼梯口的两个人,见到周安东,厉声喝道:“站住!”
冯兴平急忙喊道:“让他离开!”
两个人让开身体,周安东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们吓到我了,道歉。”
“你他……”
一个家伙一瞪眼,还没骂出口呢,就听冯兴平吼道:“道歉!”
两个家伙傻眼了,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对不起!”
周安东说道:“鞠躬道歉!”
两个家伙看向冯兴平,见到冯兴平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只能屈服的鞠了一躬:“对不起!”
周安东说道;“比喊站住的声音小太多了,我听不到。”
“对不起!”两个家伙怒吼一声。
周安东冷哼一声,咬了一口鸡腿,迈步下了楼,然后就看到顾兵和刘庆军还有财务科那一男一女站在那,正伸着脖子往上看。
“厂长!”
“老周!”
四个人叫了一声。
“走吧,出去看看。”周安东来到门口,伸手推开了门,然后走了出去。
在他出去的一瞬间,周安东的呐喊声冲击进了耳膜,然后喊声渐渐小了下来,两三分钟后,彻底安静了下来。
“厂长!”
“厂长!”
“厂长!”
“啊!”
“嗷!”
这时,呐喊声和欢呼声再一次响彻整个酒厂。
这让冯兴平他们的脸色更加难看,因为他们能在职工的呐喊声和欢呼声中听出,周安东在这些职工心中的威望很高。他现在有些担忧,他们安排下来,担任厂长的人,能否稳住局面。
姚军、方巧、葛正荣、于庆宇几个人围了上来。
“厂长!”
周安东摆摆手,问于庆宇:“我记得你那有个手持喇叭来着。”
于庆宇点头:“有!”
周安东说道:“给我拿过来!”
“好的!”于庆宇答应一声,快步离开。
大概过了能有三四分钟,于庆宇回来了:“厂长,拿来了!”
周安东咬了一口鸡腿,接过喇叭试了试:“喂喂喂,后面能听到吗?”
“听得到!”
周安东笑了一声:“大家都静一静,我说两句。”
等静下来后,周安东开始了他煽情的演讲。
“我进厂的时候,正是咱们厂最辉煌时刻,但仅仅一年多时间,就从顶峰跌落到谷底,然后就是半停产,最后连工资都发不出。
看到大家连肚子都填不饱,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人微言轻,也只能闭上嘴,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后来,我就觉得这个厂啊,没希望了,所以打算离开。”
周安东又啃了一口鸡腿,然后嘟嘟囔囔的说道:“我周安东不管到哪,都能赚到大钱,何必赖在这个快要破产的酒厂。
可当我看到有的职工家里,已经断粮,连给老人看病,给孩子买奶粉的钱都没有,我又犹豫了。
就开始劝自己,不能离开,要是走了,厂子黄了,那些职工怎么办?他们怎么生活?人呐,就不能犹豫,一犹豫就走不了了。可厂子要起死回生,必须要改革。
但是改革,高庆奎和张德友就是两头拦路虎,他们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因为他们的目的,是要把厂搞垮,再找个中间人,用低廉的价格买下来,然后在转让给他们。这样,酒厂就成为了他们私有企业。
所以我就找到了顾兵同志,在这里,我不得不说的是,顾兵同志还是相当有魄力的。当我说出酒厂改革计划之后,他就拍了板儿,立刻去找高庆奎和张德友。
当时的会议,可谓是剑拔弩张,高庆奎和张德友觉得改革不会成功,所以违心地答应了,就是想看我们的笑话……”
说到这,下面有很多职工都羞愧的低下了头。当时他们不也是看热闹嘛,甚至对周安东和顾兵破口大骂,想着把改革的钱给他们多好。现在想想,他们的脸一阵阵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