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书记,怎么办?”
“镇里还管不管我们?”
“枸杞的事会不会黄?”
种植户们一股脑上前,七嘴八舌地吵嚷起来。
“别急,进屋慢慢说。”
徐搏转身回屋,种植户们全跟了进去。
柏纤纤也只好返回书记室,以备紧急时候策应一下。
种植户进屋后,根本不容时间,又叽叽喳喳起来。
面对数十人的征询,徐搏一言不发,就那样笑眯眯地看着,好像和他没有丁点关系似的。
“徐书记,你不能就这么应付吧,我们可都等着你给吃定心丸呢。”一个络腮胡子起了高腔。
徐搏认识这个男人,崔家峪的崔英才,人称崔毛蛋,和崔大头、崔秃子是叔伯弟兄,曾经并称“崔家三浑”。
“你们吵吵个没完没了,也没给我说话的空儿呀。”徐搏淡淡地说。
“我们也没……”
崔毛蛋刚要解释,意识到的确如此,于是大声喝道,“都他妈闭嘴,听徐书记讲。”
本来就是崔毛蛋挑头来的,而且人也有些浑不吝,果然说话管用,这些人立马都不言声了。
徐搏喝了两口水,这才不紧不慢地说:“早就和大家讲过,镇里有统筹安排,收购的事不着急。大家稍安毋躁,只管做好种植、管理即可。”
崔毛蛋苦哈哈地说:“徐书记,哪能不急呢?现在我们已经忙活了一年,至少还得侍候两年,枸杞才可能开始有收益。三年费时费力下来,各种养护费用,加上付出的劳动,那可不是小数目。现在你让我们别急,可如果到时没人收购,我们真就白忙活了,还倒贴了好多钱呀。”
徐搏道:“真的不能急,我说过越急越难保证高收益。”
崔毛蛋话赶话:“你还说过今年争取找到合作伙伴呢?”
“对呀,我说得是争取,明白吗?争取,不是一定。”徐搏分明在打马虎眼。
崔毛蛋有些急了:“可争取个什么结果?本来都盼着签约呢,结果不但没找来合作企业,还把骗子招来了。你知道我们什么心情吗?本来心里捂了一团火,兜头就是一盆凉水,立马把我们浇个透心凉,心里的热火都灭了。”
“做什么都不可能一帆风顺,越是磨砺越锻炼人,也越能积蓄能量。”徐搏打着官腔。
崔毛蛋马上道:“我们不想老这么积蓄,就想着要结果,那样心里才踏实。现在章镇长让抓了,如果你也不在镇里了,我们找谁去?现官不理前官事,这种事太多了。”
“我这不是还在吗?绝不会不管你们的。”徐搏不禁微微皱眉。
“那谁说得准?章建河当初也还拍胸脯保证呢。要是你也让抓了,我们找谁去?”崔毛蛋真的急了,已经口无遮拦。
“再说一遍。”徐搏冷了脸。
“再,我……”
崔毛蛋意识到刚才言语不当,赶忙又往回收着,“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就是吧,你们当官的经常调来调去,要是把你调到别的地方,我们真不知道找谁了。”
“我一没调走,二没说不管,怎么跟你就说不清楚?还非说我也要被抓?你就那么不盼我好?”趁着对方理亏,徐搏喝斥道。
“我真不是那意思,实在是心里没底。只要你给我们找来收购企业,我就是给你磕头道歉都行。可要是找不来的话……”崔毛蛋脸上尴尬更甚,但却话里藏刀。
徐搏站了起来:“来,崔英才,你坐我这。由你当书记,好不好?”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也没那么说呀。”崔毛蛋还真没想到徐搏这一手。
“你这不是和明说一样吗?来吧,还是你当书记,你有号召力,比我有威信。”
徐搏以攻为守,崔毛蛋反被弄得不知所措了,其他人也没了主意。
趁着这个当口,徐搏又做了一通工作,柏纤纤也上前帮衬,这些人思想才算有了松动。
“徐书记,不是我们不信你,也不是非要个说法,实在是老百姓被忽悠多了。自从那天的事以后,我们心里就没底,可刚开始也只是找招商股、农业股打听,他们根本没个准话。可这都过去一周多了,眼看就到年底,还没个什么说法,我们连年也过不踏实呀。今儿个我们只是来了几个代表,满以为能有个准信,到时人们等不到结果,所有种植户都要来,我们也拦不住。”
崔毛蛋甩出一段话,转身走了。
其他人也退了出去。
柏纤纤赶忙跟着出了屋。
徐搏轻轻嘘了口气,指关节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起来,脑中快速运转着。
过了一会儿,柏纤纤去而复返,忧心忡忡地说:“他们还没走,在院外扎堆合计呢。有的说是天天来,有的说要到上面上访。看那样子,如果见不到希望,这个年咱们绝对过不好,还可能酿出大乱子呀。”
“天塌不下来,塌下来有高个顶着。”徐搏笑着道。
柏纤纤不禁起急:“你,你咋听不出好赖话呀?就算是你再高,到时老百姓去县市上访,你怎么弄?本来乔书记就看你不上眼,还有好多领导也对你不感冒,他们绝对会借题发挥的。到时只怕曲县长也护不住你。再说了,曲县长也要考虑自身安危,我就不信他会为了你不顾一切。”
“你要相信,曲耀宗真的会不计代价的,而且我也不至于千夫所指。”徐搏很是自信。
“你你,好,算我咸吃萝卜淡操心,爱咋咋地,懒得管你,反正你是镇里一把,种枸杞又是你的主意。”柏纤纤实在气不过,气咻咻地出了屋子。
徐搏在后面来了一句:“你是枸杞产业直接经办领导。”
“气死我了。”柏纤纤听到徐搏的话,气得直跺脚,老远还能听到“咚咚”的声响。
徐搏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不禁心中暗道:怎么办?咋还没有信儿呢?
“噔噔噔。”
忽然急促脚步声传来,还夹杂着乱哄哄的吵嚷,听声音来人还不少。
徐搏正不明所以,屋门从外面推开。
一个冷脸人当先进屋,正是上次来的冷队长。
紧跟着是两个陌生男女。
崔毛蛋等人也随后闯了进来。
柏纤纤最后才进屋,满脸的焦急与担心。
屋里气氛瞬时凝重、压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