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建河教唆董平的当天晚上,一条消息在一定圈子流传,也恰好传到了马兴霸耳中。
马兴霸当时就火了,拿起电话,调出了徐搏号码。
但在即将拨出的一刹那,马兴霸又改变主意,放下了手机。
不过很快手机就响了,电话一个接一个,全都是同行或企业界朋友,都是打听这条消息的。
马兴霸实在烦的厉害,干脆关了手机。
然后咬牙切齿地骂道:“姓徐的,你给老子等着。”
转过天来,马兴霸直接到了及第镇党政大院。
章建河一直在楼上张望,看到车牌号五个“8”的豪车进来,顿时喜眉笑眼,就好像老来得子似的欣喜。
豪车停下,马兴霸虎着脸下车,带上两名保镖上楼,径直奔向党委书记办公室。
徐搏正处理手头文档,忽然就听到“咚咚咚”敲门声,不由得眉头一皱。
谁用这么大劲?没规矩。
徐搏心中不快,语气也跟着严肃:“进来。”
马兴霸推门进屋,两名保镖左右随行。
徐搏看清来人,脸色更加阴沉:“有事?去找分管领导。”
靠!
屁大点小崽子,黄嘴岔子还没退,竟然给老子甩脸子。
老子闯社会的时候,你他妈还是液体呢。
马兴霸本来就窝着火,现在看到徐搏这个尿性,一下子就怒了:“我就找你,别人谁都不找。一个小小的镇书记,老百姓还不能见了?”
这话还真不好接,于是徐搏打了官腔:“到镇里办事都有程序,任何人都不能特殊。”
“见你就是特殊?你是国级还是部级呀,不就是个小科级吗?”马兴霸径直到了桌前,大马金刀地坐到了对面椅子上。
两名保镖好似哼哈二将一般,分立马兴霸身后,高大壮硕的身躯,黝黑凶悍的表情,顿时营造出一种威压的态势。
看到对方这个架势,徐搏深觉可笑。
小儿科,吓唬谁?
徐搏不但没有任何怯意,反而目光中充满挑衅。
如果不是担心对方暗中录像,徐搏早就摆出大爷谱了。
注意到徐搏做派,马兴霸都不禁腹诽。
我靠,小崽子挺有尿性呀!仅冲这点,就比庞兴亮强万倍,庞兴亮败给他并不冤。
两名保镖显然也发现了徐搏挑衅,正打算给小崽子些颜色时,便被马兴霸两声轻咳制止了。
既然示威不奏效,马兴霸干脆直奔主题:“徐书记,你要退还我们捐款?”
徐搏不由得一愣:“什么捐款?”
“就是今年春天捐给教育系统的一百万。那时候你虽然还没来,但这么大一笔款项,你不应该不知道吧?”马兴霸语气中满是戏谑。
经马兴霸这么一说,徐搏还真有印象,但退回去是不可能的。
于是徐搏说道:“款项已经拨给教育系统,在我来之前就拨了,怎么可能退回去?再说了,也没有退还的道理呀。”
马兴霸冷笑一声:“怪不得都说你肯定不会承认,只会突然宣布呢。退款没什么,可你何必遮遮掩掩,又为什么要诋毁我们公司?”
徐搏脸色猛得一沉:“马兴霸,一大早来单位,先是飞扬跋扈威吓,现在又无中生有,你不觉得过了吗?”
马兴霸怒道,“当初想骗我钱的时候,那是好话说尽,全都是拜年话,就差跪下喊爷爷了。现在想拿我杀鸡骇猴,又玩了这样的阴招,到底是谁过了?”
徐搏眼眉猛得一挑:“马兴霸,再重复一下刚才的话。”
“马某人没那么多时间废话。”马兴霸才不会上当。
“马兴霸,刚才我就当你顺嘴吐噜了,若是再说话带脏字,别怪我不客气。”徐搏声音很冷。
左边保镖立时火了:“骂你怎么了?惹急了老……”
“没人拿你当哑巴。”马兴霸反手一巴掌,打得保镖住了嘴。
他也顺便岔开了话题:“你刚当上书记,想要借事立威,这无可厚非。可你为什么非要盯上鑫隆矿业,非要侮辱我马某人呢?”
徐搏抬手示意:“等等,给我彻底说清楚了。”
“当然要说清楚。你要在九月二十九号上午九点零九分,把我公司捐赠的一百万返还我公司,并公布返还理由‘鑫隆陆发矿业危害社会’。你深深知道,仅凭这一点,我公司就会遗臭万年,远比损失一百万严重得多。随后,受你唆使的村民会到镇里上访,要求严惩我公司污染环境。你趁势便会扣下这一百万,借口是‘为民众做主’,其实就是黑下这笔钱。这么一来,我公司不但未拿回一分钱,还会落个臭名声,甚至被列为重点整治对象。”
马兴霸怒冲冲地说到这里,厉声质问道,“有你这么做事的吗?”
徐搏气乐了:“你好歹也是企业家,这样的说辞你也相信?我和你讲过吗?还是让人跟你讲的?”
马兴霸急道:“这正是你的阴险之处。你是没跟我明讲,可已经……”
徐搏沉声打断:“既然不是我跟你讲,你为什么要相信,我又为什么背这锅?更可笑的是,鑫隆矿业在及第镇根本就没有项目,又何来民众上访一说?”
“你是让观口村拿水污染说事,说是上游采矿废水流到了他们村子。带头搞事的人都选好了,一个叫师大壮,另一个叫二迷糊。”马兴霸回道。
徐搏反问:“动动脑子好不好?可能吗?”
“我当然动脑子了,而且已经让人调查过,这两人的确接到过电话。对方讲的就是这事,还承诺给他俩一人五千块钱。打电话的人分明就是你派的。”马兴霸讲得绘声绘色,火气也越来越大。
“这么明显的嫁祸于人,你都看不出来,真是……”
徐搏话到半截,又反问道,“你也不想想,我有这么做的理由吗?”
马兴霸马上回应:“有。因为当初我想到镇里租地,庞兴亮也答应了,这势必影响你种植枸杞,所以你就恨上了我。当初你还没能大权在握,枸杞种植也存在变数,现在条件已经成熟,你自然要拿我开刀了。这样你不但报了仇,还拿我立了威,一举两得,你当然乐此不疲了。”
徐搏看马兴霸说得认真,不像是凭空杜撰,还真像有人传言,于是语气和缓了一些:“马兴霸,看来你已经被谣言蒙蔽,那你不妨回去等着,看看九月二十九号到底有无此事。如果真像你所说,你尽管找后账;假如没有这么回事,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马兴霸嗤笑一声:“你真打的如意算盘呀。现在此事败露,你自然是要取消行动,可我们的名声已经被败坏了。你必须给我们挽回名声,在报纸和网上说明此事。”
“马兴霸,你觉得可能吗?镇里凭什么和你绑定?”徐搏冷哼道。
“镇里出个声明不行吗?”
“当然不行。这是一级党委,不是小杂货铺。”
“那就说明你心里有鬼,就是要置我们于死地。”
“言尽于此,信就信,不信自便。”
“你……”马兴霸气得挥起巴掌,但却没敢落到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