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匕首
里头的人大约是听见了外面的声音，止住一切动作，但还是隐约传出因害怕恐慌而加重的呼吸声。
冯凌雪站在门口，并没有立刻推门进去。
“嗯嗯！！嗯嗯嗯！”
嘴巴被堵得严严实实的梅安只能靠着鼻腔发出声音。
林云站在她身边，伸手推门。
“走吧，进去看看。”
门打开，霉味和灰尘扑鼻而来，而梅安被捆在柴房中间的柱子上，嘴巴里塞着一大坨布，麻绳几乎是从肩膀处捆到脚踝。
待适应了猛烈的光线，梅安这才看见，进来的竟然是大小姐和姑爷。
他满脸讶异，同时又惊恐万状。
“嗯！嗯嗯嗯？”
冯凌雪目光冰冷，脸上更是没了表情。
曾经她对梅安也是敬重有加，小时候还唤他一声叔。
可惜，一切都是假的。
“让他说话。”
梅广上前取下梅安口中的布。
得了解脱的梅安大口喘着粗气：“大小姐……这是为何？”
冯凌雪听了这话不怒反笑，用略带玩笑的语气道：“不如你猜猜？”
梅安脑海中快速略过这段时间自己的所作所为，他能确定自己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因此更为疑惑。
“这……奴才猜不出来，还请大小姐明示，若是奴才做错了什么，也让奴才死个明白。”
冯凌雪脸上的笑意尽数收敛，她站在梅安面前，一字一句问：“你真的猜不出来吗？我以为你这样的人，最该有自知之明的，好好想想。”声音宛如寒冰，冒着逼人的寒气。
梅安表情一僵，心道冯凌雪这架势，好似不准备轻饶了他。
但他当真不知自己做了什么，他自问侍奉老爷也算尽心尽力，如今即便不是梅府管家，也还是恪尽职守，将老爷的院子管得妥妥当当的，不曾出什么乱子。
冯凌雪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梅安再说什么，心中更为恼怒，好似有一把火熊熊燃烧，要将她烧成灰烬一般。
这人做了恶，与冯贤一道害死了外祖父和母亲，如今却记不起来了，还以为自己这些年在梅家劳苦功高……多么可笑？
可很快，冯凌雪突然觉得不愤怒，不生气，也不恨了，心中好似没了任何情绪。
“拿刀来。”冯凌雪冷静道。
身旁的林云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稳稳放进她手心。
冯凌雪用力握紧。
冰冷的刀柄好似给了她勇气，她上前将刀刃比在梅安唇边，沿着嘴角的延长线斜斜放着。
“想不起来没关系，我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行了。”冯凌雪手微微用力，锋利的刀刃就在梅安脸上割出一条血线。
梅安吓破了胆，顿时面如土色，脑袋拼命往反方向移动，脸上的肌肉更是控制不住地颤抖。
可是他退一分，冯凌雪手中的匕首就跟进一分，直至他退无可退。
“大、大小姐饶命……饶命！”
冯凌雪微笑：“这话从何说起？你不是没有做过什么错事吗？”
梅安被这话噎住，不知该说点什么，只能不停喊着求饶的话。
可冯凌雪哪会放过他。
“你来梅府也有十五年了吧？这些年里，梅家待你不薄吧？”
梅安依旧有些迷惑，正想开口说话，却被冯凌雪截住话头。
“当年你遭难，我外祖父心善，怜悯你没了亲人，便将你带回了梅府，手把手教你做生意，教你管理府中事务，可你是如何回报的？”
听见这话，梅安身体陡然僵住，看向冯凌雪的目光中透露着惊慌。
不同于之前的害怕，这一次他是真的感受到了恐惧，那种知晓自己命不久矣的恐慌像是从骨头缝里拼命往外挤，瞬间包裹了他全身。
她知道了……她知道了！
怎么办？怎么办？？
梅安身体僵硬，思绪乱成一团。
冯凌雪继续用力，很快梅安脸上流出的鲜血就染红他半边衣襟。
“当年你与我外祖父一同外出，为何我外祖父惨死，你却平安无事？”
梅安嘴唇都没了血色，还是颤抖着想狡辩。
“因因为老爷不、不愿将钱财交出去，山匪这才动的手……后来他们抢走了全部货物了银两，就放了我们了……与我们一同去的下人都能作证，大小姐明察！”梅安越说越激动，好似确定那些人不会说出对他不利的消息。
冯凌雪眼神再度冷了下来：“你以为我在意有没有证据，有没有人证吗？”
手握着匕首往边上一拖，梅安的脸瞬间皮开肉绽。
“啊！！！”一声惨叫从梅安喉间爆发。
“听说过无恨这个名字吗？”冯凌雪又一次将匕首抵在梅安完好的那一侧脸上，轻声问，“这是个毒药的名字，听说中了这毒，身体就会日渐衰弱，可大夫却诊断不出任何原因，最终中毒之人只能在日复一日的煎熬中被慢慢耗尽元气而亡。”
梅安强人剧痛，扯着脖子试图让自己的脸远离匕首。
可那冰冷的刀刃如影随行。
“这个症状你肯定很熟悉，年初你就见识过，四年前你也见识过。”
“更巧的事，在你的住处我找到了小半包无恨……你留着这些药，是准备做什么呢？”
梅安早已无心听她的话，一心只想逃离恐怖的匕首。
“你不说我也猜得到，你准备留着给冯贤用。”说到这儿，冯凌雪突然笑起来，语气轻快地问道，“对了，你今日还未出过门，想必不知道那康王府昨晚被朝廷的人连夜捉拿了个干净吧？”
这话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浇下，瞬间让梅安透心凉。
他原本还奢望康王发现不对之后前来营救他，如今是真的再无希望了。
更让他惊讶的事，冯凌雪竟然连他的身份都查清了。
他倒吸凉气，话出口都带着颤音：“看来今日我是必死无疑了。”
冯凌雪挑眉：“这一次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她慢慢将匕首立起来，用尖端低在他脸上而后慢慢用力。
随着刀尖慢慢没入血肉中，梅安满头的汗顺着血水一同滑落，上半身的衣裳竟被湿透。
“不过我可不会让你轻易就死了，你就应该在痛苦里慢慢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