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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人来了我就跑,敌人吃饭我就扰,敌人累了我就打,敌人跑了我就追。

就这四句话,你记住没有?

呼延庆点点头,刚开始的时候,还觉得有些奇怪,这是打仗吗?这不是小孩过家家吗?但是,打着打着,他就觉得越来越顺手。

看着敌军气急败坏的样子,他就觉得开心,自己三百人马轻装简出,快速穿插可谓是得心应手,而对方不同,抢来的财物太多,就像一个虚弱的胖子。

想打,打不了,想追又追不上,想派小股军队,结果又被呼延庆转身就灭了。

按照陈让的意思,转战三五天就可以了,但呼延庆玩得高兴,还想再玩一会,陈让见此,只好先回原州城,这几天他骑马的技术虽然提高了很多,但屁股和大腿却更疼了。

回到原州城,也没什么事情,每天不是吃饭就是睡觉,那种躺平似的生活,曾经让陈让羡慕了很久。

半个月后,好水川终于传来消息,种世衡在好水川设伏,打了一个大胜仗,听在场的人说,在打完仗后,种世衡当时就哭了。

当这个消息传到原州城的时候,许多的老百姓也哭了,还有那个安平,在后院哭得撕心裂肺的,搞得陈让连觉都睡不好。

他也搞不明白,这古人啥都好,为什么总是喜欢哭……

陈让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哭,他总是在想着回去的事,就在陈让收拾东西的时候,呼延庆急匆匆地来了,“小哥儿……小哥儿……在吗?快出来,哥哥请你喝酒……”

陈让皱皱眉头,跟呼延庆喝酒,实在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特别是跟一个刚哭过的人喝酒,那就更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了。

正想装着不知道的时候,却听呼延庆道:“安平……你家少爷呢?小妹……你哥呢?”

小妹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安平正在院子里劈柴,抬起头来,指着东厢房道:“少年在里面睡觉,呼延将军找他有事?”

“有事,找他当然有事……”呼延庆红肿着脸,却显得很兴奋,也没等陈让出声,直接闯进东厢房,“小哥儿,别睡了,走……出去跟我们喝酒去?”

“喝酒?喝什么酒?”陈让没有起来,只是在床上翻个身,没好气地道。

“当然是庆功酒呀,小哥儿,你是不知道,哥哥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还从来都没有想过,仗还可以这样打,打完仗后,我都哭了,这些年来,咱们真的太憋屈了……”

“是吗?”

陈让看着呼延庆的样子,真的有些不忍打击他,这一仗他也听说了,虽然打掉了没藏讹庞的三千人马,但镇戎军的兄弟也有七八百人受伤。

也许是大宋朝实在是输得太多了,他们太渴望这样的胜仗了。

按照陈让的想法,将没藏讹庞引至好水川后,利用宋军的装备优势,完可以对他们进行降维式的打击,结果战争刚开始。

大家便蜂涌而出,抢人头去了,因为论功行赏,是按人头算的。

唉……要是自己的屁股没那么疼,咱们的伤亡或许还会更小些……

“放心……这次绝对不花你的钱……”

呼延庆见陈让站在那儿不吭声,嘿嘿笑道,“这次咱们打了大胜仗,朝廷的赏赐肯定是不会少的,种谔说了,这次他请客……”

陈让看着得意过头的呼延庆,真想一脚踢过去,又怕自己踢不过,这仗原本可以打得更好的……

啪……

“你踢我干什么?”呼延庆看着陈让,摸着自己的屁股,仍旧有些不解。

“哦……我就是想看你躲不躲。”

“我躲你干什么?你的力气都没翠花大!”

这个名字很熟悉,好像每个村子都有个姑娘叫翠花。

说自己的力气还比过翠花,真是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陈让真想跳起来,然后冲出福来客栈,把那个叫翠花的姑娘……

“对了……翠花……翠花是谁?”

“狗……我们养的一条狗……花花的,我们都叫它翠花……”

这一次,陈让没有忍住,一拳就捣过去了……

呼延庆将头一偏,接着说道:

“咱们就别扯这些了,咱们就直话直说吧,小哥儿……我知道种相公请过你几次,你都没有过府,我们是真心诚意来请你的,种相公说了,这次胜仗,你的功劳最大……”

功劳大又能如何?

现在可是大宋朝,而且是大宋朝最好的时代,也是文人士子最好的时代。

跟苏东坡一起吃肉他不好吗?跟欧阳修一起风月他不好吗?跟司马光一起砸缸他不好吗?跟王安石一起指点江山他不好吗?

有这么多的好处,我干嘛要跟着种世衡,做他的幕僚,打造他的种家军?

留在西北这个苦寒之地,做种家附庸,就算自己愿意,老天爷也不愿意,除非你不怕他打雷的时候打偏了……

“子生三年,然后免於父母之怀。夫三年之丧,天下之通丧也,呼延将军,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吗?”陈让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引用了一句孔子的话。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回复种相公,小哥儿,哥哥能与你相遇,实在是哥哥我的福气,不知你回蜀中之后,咱们此生还能不能相见。”呼延庆有些伤感。

“有缘的话,自会相见,无缘的话,皆是过客,冥冥之中,自有天定,你我之间,又何必强求?”陈让笑笑,他的志向不在于此,这大西北对他来说,终究只是过客。

“我是个粗人,可没你这般洒脱,你既然不愿意留在此处相助种相公,那咱们就此别过,明天走的时候,我就不来送你了!”呼延庆说完,转头就走了。

“他是个老实人……我刚才见他转身的时候,眼泪都要出来了……”柳青青不知在什么时候也来到福来客栈,就站在客栈外面的一棵后面,见呼延庆走后,这才转出来。

呼延庆是个老实人?

那是你没在战场上见过他的表现,当然,面对柳青青的时候,这些陈让也是不会说的,“柳姑娘别来安好?”

“安好?你哪点见我安好?没见我这几天头发都白了许多吗?”柳青青望着陈让,似笑非似地说着,还把她的头伸过来,要陈让看她的头发到底白了几根。

“柳姑娘说笑了……”

“说笑了?你看我哪点像是说笑的样子?我说的都是真的,要是我的头发全白,那都是你害的……”

“我害的?”陈让感到有些茫然,“我啥时候害过你了?”

“还说没害我?这个酒……你尝尝……”

陈让没有去接她的酒葫芦,他从庆州回来已经有好几天了,没见着柳青青,原以为她已经走了,却没想到她一直在捣豉那个高度酒,真是难为她了……

“陈让……那天你做酒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着,我敢保证,我现在的操作跟你那天做的一模一样。

但是,这做出来的酒,不但香味不同,连口感都不同,因此我相信,这其中肯定还有我不知道的窍门,你明天就回蜀中了,你能不能告诉我?”

“这个……还真的没什么窍门,就是手熟尔……你再多做一次,我相信你……一定会成的!”陈让神色微收,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对着她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觉得也是,要是真有什么窍门,那天在你做酒的时候,是逃不过我的眼睛的……”柳青青点点头,回想起那天做酒时的情景,好像也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柳青青是个要强的人,她是真的不相信她做不出跟陈让一模一样的酒来,所以,在说完之后,便走了,她决定回去再做一次,如果一次不行,那就两次……

陈让看着她的背影,不禁摇头苦笑,高度酒的提纯,那是有一整套的工艺的,哪是说弄出来就能弄出来的,只希望自己再见到她时,她的头发还是黑的……

他实在不敢想象,一个女的变成地中海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而且周边还是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