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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边香风旋旋,希修昂首踏步而来,随手将帘子甩下。

希云敢怒也敢言,但无奈她打不过希修,现在吵嚷不过是凭白吵闹几分罢了。

希云一脸怒色跟在希修旁边,而希修呢,他眼里只有希隐——也就是白水希家家主。

希修见他现在还能如常绘画,根本不像是重伤的模样,心中平添几分愤怒。

希修再一看,宣纸上赫然是自己的母亲。

希修道:“你不配画她。”

他强横地释放出灵力,想要将这张画着母亲面容的宣纸毁掉。

白水希家家主则按着这张宣纸,无论希修的灵力如风还是如海,宣纸都稳稳在他掌下,没有丝毫动摇。

希衡和玉昭霁见这样的家庭纷争,都没有插手。

清官难断家务事这句话,用于修真界也是很恰当的。

何况,这场恩怨横跨了这么多年,也该解决了。

希修见白水希家家主尚有余力,他仍然杀不了他,便立即收了试探的灵力。

希家家主则轻轻咳嗽两声:“修儿,坐罢。”

希修冷笑:“我早已在经年之前被逐出希家,岂敢厚颜再落座希家席间。”

他不坐,白水希家家主则给他斟了一杯茶,希修同样推拒:“又岂敢再用希家一草一木,一杯一盏?”

希家家主叹息一声:“你今日来此,总有目的,总要和我谈判。此茶水,你就当做是谈判双方的客套罢,否则,我也不知该如何和你交谈了。”

希修冷笑一声,这才接了茶水:“如此,倒要多谢你了。”

他字字句句都在往白水希家家主的心脏里捅,希云在一旁看得生气,又知道这个事情不是别人可以插手的,只能暗自生闷气。

希家家主看着希修浅饮了一口茶,一直望着他。

希修生得清俊儒雅,如温风细雨,气质不俗,他只是喝茶而不带着攻击性说话时,倒是风度翩翩温文尔雅。

他生得……眉眼之间有他母亲的影子,这种特质在他不开口攻击人时更为明显。

希家家主从希修的脸上,看到了曾经爱人的模样。

然后,啪嗒,希修的脸在他面前碎掉,那些属于他爱人的眉眼特质,全都变成鲜血流下。

希家家主悚然一惊,希修抬手,在脸上一抹,手却干干净净,一点血迹都没有留下。

希修:“这种程度的幻术,都能骗到你?你倒真是时时刻刻都不忘伪装你深情的模样,其实何必呢?希家家主,名声斐然,已经威镇寰宇了,你何必装成这样子?你装得不只你自己累,别人也替你累。”

希修看着希家家主,眼中全是嘲讽:“如若天下人都知道你是一个薄情寡义、抛妻弃子的人,我还能忍,我还能告诉自己命数如此,算我和母亲栽了,可是,天下人都说你得你天上有地下无,我成了希家的叛逆,我们成了你的污点,我和我的母亲凭什么要遭遇这些?”

希家家主:“你母亲仁敏豁达,怎会是我的污点?别人也从不如此认为。”

希修:“哦,那我是你的污点,这点总没错了吧。”

希家家主回答:“你是妖族太傅,你的成就已经不在我之下,别人说起你,早就不是说你是我的孩子,而是说起你的名讳、你的成就……”

希修嘲弄:“然后呢?你想说,正是因为你丝毫不顾及父子之情,将我逐出希家,我才能有今天的成就?”

希家家主万万没想到,哪怕是自己想要心平气和夸赞希修一句,都能让希修误会成这样。

他说:“修儿,你别太敏感,我只是想说……”

希修却猛然将茶杯拂到地面,茶杯破碎,滚烫的茶水四溅。

希衡和玉昭霁刚好站在旁边,差点茶水就溅在他们俩身上。

他们无声地化解掉滚烫的茶水,继续如同门神一般,一言不发。

毕竟他们也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他们难道要劝希修大局为重吗?

希修遭遇了种种,他偏激,也是有因有果。

其实要不是担心希修直接暴起杀了希家家主,希衡和玉昭霁现在就离开了。

希修打碎茶杯后,靠近希家家主,直接攥紧希家家主的衣服,十分不客气道:“敏感?希隐,你有脸说这句话吗?我幼年丧母,亲眼看着我的母亲是怎么孤零零死在我的怀里,我害怕。”

“我清楚地知道,外面的几乎每个百姓,都有一个父亲为他们遮风挡雨,可我的父亲,会为了许多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放弃我,我弱小,我恐惧这个世界,我知道没有人能来救我。”

“于是,我想要紧紧抓住权力,然后,你就因此将我逐出希家。”

“你可真是个伟大的希家家主,大义灭亲,谁能有你正义啊?你现在说我敏感,哈哈,你不觉得自己可笑吗?”

所以,后来的希修成了一个标准的政客。

政客的基本素养就是:没有对错,没有是非,没有正义和邪恶,有的,只有永远的利益。

白水希家家主放任希修如此无礼,他这一辈子总想要循礼。

可到头来,却落得妻离子散。

如果希修能够原谅他,哪怕再做更过分的事情,白水希家家主也能接受。

他声音微涩:“修儿,我当初并不想逐你出希家,我给你下了几次令,我也修了许多书信给你,让你收手,你都没有。”

他道:“你操纵凡间之事,更换凡间帝王,使得王室夺嫡,掀起兵祸,这些杀孽,最后都会算在你的头上。”

白水希家家主道:“如若我不逐你出希家,不让你付出代价,不了解这一场因果,你的修习之路,只怕险之又险。”

希修冷冷道:“我不怕,修习不过是与天争与人争,我何必要怕别人朝我算因果?何况,你现在仿佛是为了我一样,当初你是如何说我不成器的,你都忘记了吧!”

希修和白水希家家主之间的隔阂太深,误会太多,这些误会夹杂着真相假相,已经过于错综复杂。

哪怕是现在白水希家家主受伤至此,希修也不会有半分怜悯。

他眼里,确然没有一个儿子看父亲应该有的温度了。

父亲这个身份,承载的该是支撑起一个家庭的肩膀,应该具备和母亲风霜与共、怜爱幼子的品德。

这才是父亲。

否则……难道清芷道君还寻不到一个男人生孩子吗?

在希修看来,白水希家家主让他的母亲孤独死去在前、不教养自己、甚至将自己逐出希家,连一丝情面也不留在后。

这样的人,算什么父亲?!

他不想再多言了。

希修腾地站起来,他说:“我们的交易照旧,你现在需要春秋造化笔来改文天书的预言,我刚才来昆仑山的路上,见到昆仑山烈火熊熊,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但无论是什么变故,春秋造化笔都可以拉回来。”

希修道:“妖族人族魔族都不想昆仑山灵脉被毁,我定然是真心和你合作,可是,同我母亲的冤屈比起来,这天下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希家家主痛惜地看着希修。

他不是痛惜希修对他的无情,而是痛惜希修能将这样重要的事拿来作威胁他的筹码。

这个孩子,已经彻底抛却了心中的仁义,他的确成了再标准不过的政客。

希家家主:“我……答应你的要求。”

希修:“好,那你现在先手书一封,而后以希家家主的名义,送达各宗门案上,朝天下告罪。等此事一了,你再自戕,当你自戕之后,我即刻交出春秋造化笔,绝无半刻犹豫。”

希云忍不下去,想要阻止希修和希家家主。

在她看来,希家家主固然有错,但这错,也不至于到了要他命的地步。

希家家主做了一辈子的好事,难道只因为做了一件不周到的事,就要了他的性命吗?

那么,生活在这红尘俗世的人魔妖们,该死多少才算正确?

希云想阻止,却被希衡挡住了。

希云虽不明就里,还是无条件信任希衡,没再出头。

山水楼阁中呈现前所未有的沉闷,风变得凝结,空气变得滞涩,就连窗上的木头也变得失却了纹理色泽,变得呆板死气。

希家家主将画着妻子面容的宣纸收好,重新拿出新纸,研好笔墨,在纸上提笔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