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维小哥，那时候我是真没想跑啊。”
“你是不知道，后面的囚犯一窝蜂地推着咱，我是被挤出去的哦。”
“不信你可以问妖姐，不过她受伤了。”
鸟姐浑身缠着黑气，鸟脸写着一个大大的委屈，如果她真像她说得那般舍不得，大可以返回来，卢恩结界的破口又不是单通道。
“呵呵，妖姐在哪，她伤重吗？”
里维懒得戳穿对方的虚情假意，看在对方帮忙张罗过婚礼的份上他可以既往不咎。
“挺重的，一时半会无法自愈。”
“怎么搞的，你们跟人打架了？”
“不是，她那会非要回去看你，结果没见到你就被冲飞了，现在还伤心着呢。”
“伤心？伤到心脏了？”
“不是，是因为你跟别的女人结婚伤心。”
“哦，所以没有受伤是吧。”
“情伤也是伤啊。”
里维一脸无语，扭头拍了拍阿斯莫德，示意后者解除法术。
“那个妖精真有眼光，里维大哥这么英俊潇洒，她再漂亮也配不上我们大哥，为情所困是她的福气。”
阿斯莫德一面讪笑着，一面扶起了牢友鸟姐。
“晚了，虽然你说的是事实，但是晚了。”
里维脖子一扭，懒得搭理审美畸形的阿斯莫德。
如今的聚集地在鸟姐的一通神威之下，顿时安静了不少，附近除却零星一些囚犯，原本那些所谓暴龙帮的家伙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
“话说回来，鸟姐你们是怎么进的这里？”
里维清清楚楚地记得它们这些囚犯，除了森林女巫心怀不轨外，应该早就逃出生天回到地面上去了，怎么看上去跟在怪兽肚子里待了很久一般。
“可别提了，我们本来都飞到了冗界上空，结果那黑堑里冒出了无数头发丝一样的东西。”
“拽着大伙就来到了这地方，我听他们说这是个怪物肚子。”
鸟姐露出一副惊恐的表情，似乎对之前的遭遇心有余悸。
“头发丝？抹布酱……不是死了吗？”
里维眉头一皱，他确实眼睁睁看着那团发丝被森林巫婆撕了个粉碎。
“我没提抹布小姐哈，我就单指头发丝。”
鸟姐连忙强调道，生怕提到死去的新娘让里维生气，她还不知道此时抹布酱已然打包成了灵魂卡片收在里维怀里。
“放心，又不是你导致的，怪不到你鸟姐头上。”
“你确定是头发丝吗？不是什么其他人体器官？”
里维问道，他隐隐约约记得在地牢崩塌之前，那些与“它”类似的深水层囚犯，一刻不停地朝着卢恩结界的破口伸去。
“刚开始是见到过皮骨肉之类恶心玩意，可是后来抓住我们的就是头发丝。”
鸟姐一脸笃定，不像是记忆错乱的样子。
“嗯？”
“阿斯莫德，老库克，你们当时不是在场吗？抹布酱的本体你们应该也有印象才对，我清楚地记得“它”被老巫婆的禁咒绞杀了。”
里维扭头看向两个恶魔，它们作为妮可卡片的传递者，或许知道更详细的内幕。
如果灵魂卡片里面的装着的是抹布酱，那么当时试图援救里维的是什么东西？？？
没有抹布酱的存在，“它”会有拯救里维的自我意识？？？
那些涡流风暴中的告别之歌，究竟是怎么回事？？？
越是细想，里维越觉得不对劲。
“没错，森林女巫确实消灭了一部分头发，但仅仅只是一部分。”
老库克明显比阿斯莫德要知道得多一点，他顿了顿。
“我们在地牢深处遇到了那只巨型黑影，其藏在黑暗之中的部分远远比你想象得要大的多得多，人类。”
闻言，里维眉头一皱，却是猛然意识到了一个不妙的可能。
先前杰拉米有为里维解释过，诺万谜题纸张上的具体内容，是混沌纪元天人族的三大试验之一【帕雷犸一型】，一种类似合成兽的兵器技术。
方才与诺万的战斗过于急促，未能好好打探清楚地底巨兽的真实面目，现在看来这一切似乎都是一场酝酿已久的阴谋，而促使这只巨兽诞生的根本诱因，恐怕就是魔龙蒂娅玛特的死亡，利用魔龙的遗骸和地牢深层的囚犯，组成了这么一个吞天噬地的怪物。
或许里维早就察觉到了这一层，但鸟姐和老库克的说法，便又引出了一个令他心里相当不适的可能——
曾在地牢里帮助过里维的“它”，似乎有被抹布酱的意识沾染，不然不会伸以援手，而现在却被迫成为了吞天巨兽的一部分。
“它”很爱唱歌，地牢的囚犯都知道这一点，抹布酱也很爱唱歌，这一点只有里维清楚。
初入地牢之际，那大嘴怪物模仿的便是“它”的歌声，可是在后来里维与抹布酱接触之后，却没有听过抹布酱亲口唱过那种悲情的诗歌，最后听到还是在与森林女巫的搏杀之中。
如果继续往下推测，那么便能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
“它”与抹布酱的区别，仅在于没有与里维一起的常世记忆，地牢里所经历的一切，既是抹布酱的意志，也是“它”的意志。
……
巨兽的体内尤其之大，里维一路上遇到了许多囚犯，它们都表示没有走到过尽头，所以为了避免在黑暗中遗失自我，便有了一处又一处的聚集地。
在多方打听之下，与之前猜想的一般，目前巨兽体内并非只有地牢囚犯，还有冗界其它地域的居民，他们原本所处的地方与龙城有一个很大的区别，那便是龙城只容纳魔物，而其他地方什么种族都有。
像是鸟姐最初来到冗界的时候，便是出现在一处坠毁的巨型空艇上，她在那时弄丢了自己的脚套，没曾想时过境迁，却在今天于巨兽肚子里遇到了，可惜它被可疑的人族摆到了摊子上，才有了不久前的冲突。
原本里维打算仅带着两只恶魔，寻找离开巨兽身体的方法，但在见识到了弱者抱团的暴龙帮之后，他才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或许他目前个人遇敌基本可以做到无损或是逃逸，但若是要解决当前困境，他就必须收集更多的情报和调集更多的力量。
“我好像看到妖姐了。”
里维翻爬在幽暗的经络小山边，鸟姐以及两个恶魔飞在前面，看着别人肆意飞行的轻松模样，他突然想将透视术的第一志愿改为飞行术。
学习魔法比圣剑上的注解要难得多，注解说明中表示习得咒语与原理即可，可是实际应用中，因为无法感知到魔力与元素或其他力量的共鸣，所以即便掌握了对应的咒语媒介，却根本无从通晓魔法的原理奥秘，那种极其抽象的概念，里维只有在激活人屑本愿的时候，才有那么一丝感悟，若真正想要施展出完整的魔法，或许得进行一些系统性的学习和训练。
“她身边怎么有一个鱼头……”
“那是鱼人公主，里维小哥你不记得人家了？婚礼上的花样喷泉就是她的魔法。”
鸟姐扭头说道，她隐隐察觉到里维似乎走出了新娘之死的阴霾，说话便无了顾忌。
“鱼人公主？她竟然还活着。”
里维的发言自然是有根据的，森林女巫使用的禁咒覆海哀歌，不就来自鱼人公主的神器“海之怨”，依照森林女巫的尿性，她铁定是杀人越货了。
“对啊，我们一直在一块儿，她跟胖妖精关系不错，又是生活在海水里的种族，没有鱼人公主我们可能还在暗流中打转。”
鸟姐一面说着，一面就落到了地面上，低着头与两个姐妹说起了方才的事情经过。
“里维大哥，那妖精是你的迷妹吗？”
阿斯莫德落在里维的身旁，语气倒不是在嘲笑，而是隐隐透着一丝羡慕。
“是啊，等会都介绍给你，你别撅个屁股了，恶心啊。”
里维深呼了一口气，总算理解了阿斯莫德为什么会希望自己胖一点，果然在审美方面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俺就知道，嫩会回来。”
妖姐本就敦实的身材，如今眼睛又哭肿了，整个脸庞看起来像个猴屁股，白里透红。
“妖姐你还好吧，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阿斯莫德，这是老库克。”
里维不知为何凭空生出一股歉意，眼神居然不知摆哪为好，连忙将两位恶魔介绍给了对方。
“妖姐，那个……我叫阿斯莫德，咱们在地牢见过的。”
色欲之恶魔露出一副娇羞的面孔，灼热的气场瞬间盖过了略显尬尴的氛围。
“妖妹你要清醒一点，男的都是负心汉，而且还是个男性人类。”
“那新娘子尸骨未寒，他看上去可一点也不难过，我早就说过了。”
只见一只鱼头侧耳在妖姐的身侧，大鱼眼看向里维，嫌弃地直翻白眼。
“可是他问俺过得好不好，他心里是有我的。”
没曾想妖姐直接无视了阿斯莫德的搭讪，悄声对着鱼人公主回复道。
“咳咳，那个鱼人公主对吧，你的魔法海螺去哪了？”
里维可受不了辣眼睛的闺蜜咬耳朵现场，连忙岔开话题。
“扔掉了。”
鱼人公主鱼嘴微张，说出的话听得里维瞪圆了眼睛。
“哈？”
他预想过森林巫女残忍杀害鱼人公主夺得神器，也怀疑过鱼人公主与森林巫女沆瀣一气，更是猜测过鱼人公主在混乱中不慎丢失了神器，却未曾想过是对方主动扔掉了。
要知道，那可是造成了无数囚犯以及数千米水域陷入绝望之境的神器海之怨，其中蕴含的禁咒覆海哀歌差点就给里维送走了。
“那海螺应该是个神器吧，你就这么扔了？”
里维难以置信地问道，鱼人公主整条鱼除了有条内裤和胸罩，身上可也再没啥显眼的东西了，连头上的皇冠也只不过是鱼头的一部分。
“对啊，在地牢的漫长日子里我想明白了。”
“任何有纪念意义的东西，不过是徒增悲伤的累赘。”
鱼人公主鱼头一侧，鱼眼一低，似乎是在感叹旧事，可惜没有谁会跟跟一只鱼共情。
“那还不如送我，差点给你害死。”
“走啦。”
里维拖着阿斯莫德，就准备去往下一个聚集地打听线索，他总觉得诺万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此刻的平静不过是短暂的中场休息。
……
“看到了吧，妖妹，渣男的小把戏，他居然想要我的贴身之物。”
“套路！都是套路！”
在鸟姐的催促下，鱼人公主与妖姐走在最后，就是它们的嗓门实在不适合说悄悄话。
“鸟姐，方才看你跟那人动手，功夫很不错嘛。”
里维无视了身后的碎碎念，望着鸟姐闲聊道。
“欺负一个人类不算什么。”
鸟姐原本懒洋洋地飞在空中，嘴里谦虚，鸟头却不自觉地仰了起来。
“没说你，我说那个人类。”
里维在神墓里待了这么久，无论是冗界还是常世，不论是幻象神域还是龙堡地牢，就没见过一个厉害的人族，似乎神话纪元里人类就是弱者的代名词。
“呵呵，咱一个弓箭手能过上两招就不错了。”
“那野蛮人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鸟姐我好歹是个弱女子。”
说着，鸟姐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可惜搭配上她伴有羽毛的难看侧脸，像极了怪物鹰身女妖。
“我听老库克说，人家也是个女的，你就别弱女子了。”
里维摇了摇头，心想近些时间遇到的女性是有点厉害。
“怎么可能，我的眼睛不会有错的，根本没有雌性特征。”
“你见过要屁股没屁股，要胸没胸的女人啊。”
鸟姐生气地飞向一旁，她准备找到一旁的老库克还自己一个清白。
“见是见过不少……”
说着，里维脑子里浮现出若干身影。
“是个女娃，恶魔之眼可不管什么生理特征，你们不信可以问老莫德。”
“没错，灵魂视角下那个人类确实是个女的，不过太干瘪了，我不喜欢。”
阿斯莫德和老库克双双扭头，一般灵魂在恶魔的眼中就跟没穿衣服的果体一样，一眼便可区分品级种族乃至性别。
“这样啊……”
原本里维不觉有什么，可是在一通闲聊下，隐隐又觉得哪里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