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短暂的下潜,里维与抹布酱再一次来到了诺万的牢房之前。
根据诺万原先谈及的一些情报信息,里维可以明显察觉到诸多不合理的地方,单抹布酱能够轻易送里维离开地牢这一点来看,卢恩结界就比想象中要弱得多,或者说抹布酱的强大被诺万刻意隐瞒,与其再三强调地牢之坚固的说法无疑相悖。
里维有种直觉,抹布酱的出现绝对超出了诺万的预料,对方不动声色的言行举止像极了思忖之后的强行镇静。诺万作出集齐材料送两人一同离开的承诺,打那开始便站不住脚。
如果仅借助牢房内存在的物质,便能让抹布酱离开,那么无需等到里维到来,抹布酱早先就能够以此突破地牢的禁制,她虽不通术法,但她却对地牢内的各个囚犯了如指掌,完全可以与诺万单独做交易。
所以有理由怀疑,诺万需要这些材料其实另有所图,尽管抹布酱之前多次强调过该种可能,但经过里维多次反复思量,其背后图谋之物极有可能与地牢的真相有关。
首先,依照抹布酱的观点,诺万凭借自身实力是能够独自离开地牢的,这一点从他之前那悠闲的态度便可见一斑。
其次,诺万强调过他的敌人并不在冗界,那么大概率是在常世或是神墓的其他地方。
再者,如今的诺万可是被关押在龙堡地牢内,他所谓的敌人肯定与地牢脱不开联系,而地牢的建造者蒂娅玛特则属于冗界的一方主宰,只要不是诺万喜欢囚禁play,那么地牢的幕后老板肯定是另有其人。
然后,结合诺万自己与神墓、三者之间暧昧不清的神秘关系,很容易推出他的敌人可能就是食性知三者一方,或者说神墓的主人智慧之神本神,除非神墓内还有里维不知道的第三方巨头势力。
最后,诺万利用鲁鲁特猩红暴君的论据,在彻底坐实里维穿越者的事实后,表现出来的合作意愿,反而提醒了里维,他有着一层【玩家】的未知身份,而这个身份的作用在鲁鲁特的口中其实已然知晓,那便是可以改变某种既定的命运。
综合所有推论,其实诺万的真实目的昭然若揭,那就是他跟鲁鲁特一样,欲求改变自身的命运,或许是回归常世,又或许是主宰神墓,反正铁定不是一直呆在这永无天日的地牢之内。
早前诺万故作神秘地警告,里维没有准备好承担“责任”,很可能并不是一句随口之言,而是想表达,里维当下的实力太弱不足以扭转他想要达到的局面。
所以诺万要求收集的十六种材料,极有可能是他谋划的一个环节,是他对抗神墓所做的准备,即便没有里维的出现,他自己应该也会一一集齐相应的材料。
那么问题来了,这些花样繁多的材料,与地牢的真相,究竟有什么关联,为何可以协助诺万对抗神墓??
从目前里维遇到各个囚犯以及它们的说法,皆透露着龙堡地牢是一个只进不出如同貔貅般的铁桶堡垒,若不是杰拉米百年前破坏出了一个豁口,也就是现在的卢恩结界,强如抹布酱也没有把握将里维送离地牢。
难不成诺万可以通过这些材料,在地牢之中研制出什么秘密大杀器??
并且这个大杀器可以强到足以与神墓的主人相抗??
里维不懂魔法,但不代表他没学过能量守恒。
诺亚大陆上那些完全不讲科学的超自然力量,从来没有哪种是凭空实现的,就拿之前的森林巫婆来说,她可以通过摄入金子而恢复本体力量,却不可能做到直接返老还童,而职业者的技能更是如此,体力、魔力、精神力、媒介以及元素之力或者血脉之力,都是置换成“超自然力量”的必须消耗品。
想到这里,里维认为自己已然摸清了一些诺万可能的打算,不过他没急着上前对峙,而是无奈转向了一直在旁边“无所事事”的抹布酱。
“里维,你的屁股好翘啊。”
“里维老公,肚皮咋这么软,没有腹肌吗?”
“里维,你不怕痒丫?”
里维一面躲闪,一面制住了对方无止境的贴贴行为。
“问你个事,抹布酱。”
“嗯?”
“水面上层那个牢房豁口,本来关着谁啊。”
黑暗神官杰拉米说过地牢里的都是一些狠角色,可是他自己却强行打破了地牢,其中必有什么隐秘。
“很早的事情了,应该是一个粉色的小骷髅,来地牢没多久,就被突然救走了。”
“哇,里维你是不知道,其中一个劫狱的家伙可太吓人了,我就没见过有谁可以徒手打穿牢壁的。”
抹布酱说得有模有样,可惜里维知道劫匪是谁。
“呃,是一个通体玉白,眼眶蓝焰的骷髅吗?”
“对啊对啊,你怎么知道,你认识啊,它是那小骷髅的爸妈吗?”
“呵呵,估计是吧……”
里维一脸讪讪,冗界除了骨灵安琪儿应该没人有如此战力。
原来那时杰拉米和安琪儿一齐打穿的地牢,不过从他们的做法来看,魔龙蒂娅玛特似乎并没有权力释放囚犯,即便只是一个水面上层的弱小骷髅。
粉色骷髅,不就是桃子。
“抹布酱,你能暂时出一下地牢吗?”
“反正你可以撑开结界,我想找个帮手。”
里维问道。
如若可以通知到杰拉米或安琪儿,那么一切问题都会变得简单起来,同样,他的问话也是在试探抹布酱所能做到的极限,就深水层那恐怖的粗大柱体,抹布酱要是可以独自离开地牢早就离开了,何必等到里维出现。
“……”
“我没有试过,但应该不能。”
抹布酱沉默了少许,语气有些低落,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过这一次她的动作给了里维提示。
只见抹布酱双腿内曲,扣着手指,模样甚是乖巧可爱,可她的余光却不断瞥向脚边。
借着栅栏昏暗的紫光,里维打量了好一会儿,才惊觉了一个诡异的现象,对方的头发看似青丝飘飘长至及腰,但实际上在末梢处,有若干束黑线一直延伸至了水下不知何处,结合抹布酱之前呆着的牢房内,那团不可言状之物,其真实情况显而易见:
抹布酱根本没有离开牢笼,或者说抹布酱的本体一直都关在牢房之内。
现在里维所看见的人形,不过是那巨大黑影的一缕分身,由无数根无限长的发丝牵引而成,而之所以不能擅自离开地牢,里维大胆猜测,不仅仅是发丝的坚韧程度不足以抗住卢恩源力,更多的应该是其本体意识禁止抹布酱出逃。
里维所面临的问题有很多,其中一个就是抹布酱的灵魂。她的灵魂,究竟是眼前的少女,还是牢笼之内的本体,亦或是已然与巨大黑影相融合都不得而知,因为灵魂这类抽象的存在,断然不可能用物质的视角去简单看待,所以里维亟需一位专精灵魂的恶魔厨师。
至于为什么不让抹布酱直接送里维先出去,然后带着救兵回来,是因为地牢内的时间快于外界,里维明明只耽误了几天,抹布酱却在地牢内苦苦煎熬了非常之久,再参照抹布酱不断暗示的话语,很容易猜出她已时间不多,没等里维出去找到杰拉米,她的灵魂可能就会彻底融合或是消亡。
这就是里维在遇见抹布酱之后,情绪一度低迷的重要原因。
“没关系,我就问问。”
里维轻轻摸了摸抹布酱的头,心里有些感叹。
放在过去,他可能早就一个人跑掉了,自打他在诺亚大陆上漂泊游历以来,很多东西其实早已看淡,早些年悄无声息地离开阿瑟,除了一些意外因素,更多的是对亲密关系的抗拒。
直至一个少女用牺牲狠狠刺痛了里维,他恍然意识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抹布酱的遭遇是他一手造成的,尽管对方身上本就有着无数的谜团,但里维认为自己必须担负起这个责任。
“责任啊……”
“你想清楚承担责任了?里维。”
诺万的声音幽幽传来,应该是受够了门前两人的腻腻歪歪。
“什么鬼责任,你又不是我老婆。”
“来找你咨询点东西,顺便帮我充能一下智慧耳杖,地牢真不是人待的。”
里维笑着摇了摇头,对方再有什么阴谋诡计,至少对他应该是没有恶意的,他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你怎么知道这叫智慧耳杖,非人就是非人,神神秘秘。”
“呵呵,没你神秘。”
里维掏出耳杖,却没急着递给对方。
“我有一个同伴叫埃洛文,也在神墓之中,你有办法知道她现在的情况吗?”
“冗界和常世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说是两个世界也不为过。”
诺万直接回答了里维的问题,似是没什么好隐瞒的。
“所以没得办法,只能让你那个同伴自求多福。”
里维紧紧盯着诺万的眼睛,随后无奈得笑了笑,将智慧耳杖还给了对方。对方的话里其实透露着一个重要的隐藏信息,那就是如果诺万在常世,他便能跟三者一样,共享见闻。
“诺万先生,你会召唤恶魔的法术吗?”
“你这些个谜底,在地牢里找不到,我觉得召唤一个更为合适。”
“怎么会呢,答案都在地牢里。”
诺万的眼神有些狐疑,不过还是露出了一副无所谓的散漫态度。
“你想折腾随便你,召唤恶魔很多囚犯都会的,我就不献丑了。”
“不然又要附魔,又得召唤,我可没她那么厉害,经不起消耗。”
说着,诺万瞥了一眼抹布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