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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追着颜序淮跑到府中一处空闲的院落停下。

蒙蒙亮的天色中,颜序淮穿着白色的亵衣在因为没被使用而很少让人打扫的院落门口一动不动地站着。

不知怎的,两人都从他的背影中看出了几分萧瑟的绝望。

“大人……”管家忍不住轻声试探地唤道。

颜序淮没有回头,抬手往上指了指,声音沙哑。

“这是图书馆,阿素没事的时候很喜欢在这儿呆着,还特意让人刻了块匾额挂上去……”

可眼前的院子门口上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管家望着眼前冷清的院落,莫名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泪意。

“大人……”管家泪眼模糊地瞧着他的背影,“您今天这到底是怎么了?”

府医拎着药箱被人拉着气喘吁吁地跑来,面对面前的场景,犹犹豫豫地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管家。”颜序淮平声说道,“你说是我让人将夫人溺死的?”

管家低下头,“是……”

“为什么?”

管家抿了下唇,如实答道:“夫人被好几个下人撞见与一个男人衣衫不整地躺在一张床上……”

颜序淮面无表情地垂下眸子。

不对,这不是阿素。

他的阿素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颜序淮转身越过众人一言不发地往回走,面色与平时无二,似乎终于镇静下来,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

府医仔细地给颜序淮号过脉,再三确定他的脉象并无异常后,方才开了两服安神的方子,提着药箱离开。

颜序淮说自己醉酒醒来忘记了很多事,从管家和念安的口中问出了一些现在的情况。

两年前北莽和南蛮共同进犯大燕,邱锁云在那时趁机造了反,顾明磊遇刺,是顾衡控制住磊字军解了燕京之围,率军平乱。

顾骁在一年前重病身亡,临终前将皇位传给了顾衡,顾衡登上皇位后,娶了花轻舟做皇后,将花文谦尊为国丈。

至于他,在大燕国势动荡之际扶持顾衡,因从龙之功而在顾衡登基后加封为文冠侯,在朝中仍旧保留着丞相的官职。

颜序淮听着管家和念安细细讲述着这些年发生的事,听着他们口中的自己这几年是如何帮助顾衡抵御外敌,又是如何帮顾衡整顿朝堂,肃清异党。

很多事虽然听着陌生,但处理方式却都与他的行事风格相差无几,确实像他能做出来的事。

北莽南蛮联手,邱锁云造反,顾明磊遇刺……除却顾慎行还置身事外安然无恙地活着,这些事听起来都异常的熟悉。

颜序淮差不多已经明白自己到了哪里,他大约是来到阿素曾与他说过的那一本“原着”中去了。

那个若是阿素没有出现,他原本应该独自面对的世界。

颜序淮整理好纷乱的思绪,让管家不要向外宣扬自己“失忆”的事,起身去了书房。

书房的书桌上堆积着繁琐的政务,颜序淮拿过最上面的几本简单扫了几眼。经历过外患和内乱的大燕如今百废待兴,国库盈亏,因为顾慎行没有被揪出来,朝堂中还隐藏了很多不安定的因素在暗处蠢蠢欲动。

颜序淮告了病假,在书房整整呆了一天一夜,将如今大燕和朝堂的局势完全了解清楚后,起草了一份弹劾顾慎行的奏折,按照记忆详细记录了朝中都有哪些官员与他私相授受,带着折子进宫面圣。

皇宫倒永远是一副一成不变死气沉沉的模样,无论龙椅上的君王如何更替,都不能影响到它分毫。

传令的小太监脚步匆忙,笑得谄媚:“颜丞相,您来的真巧,陛下刚好回到御书房,您随我来。”

颜序淮微微颔首,跟在小太监身后,瞧着小太监身上的衣服,忽然记起什么,问道:“公公,这宫中可曾有一个叫陆记颜的常侍?”

小太监怔了怔,低声回道:“先帝爷在时是有一个陆常侍,颇得先帝爷器重,不过早在邱家那毒妇带兵围住皇宫时就为了保护先帝爷去了。”

小太监停在门口,躬身替他掀起珠帘,“颜丞相认识他?”

颜序淮摇摇头,抬步进了御书房,“不熟。”

颜序淮将弹劾的折子递给顾衡,被他拉着长谈了一个时辰,直到有宫女迈着碎步小跑过来禀告顾衡皇后又昏倒了,顾衡方才摆手让他回去,随着人急急忙忙地离开。

明明前几日他还身处隆冬,现今却又到了初夏。颜序淮盯着枝头翠绿的叶片看了两眼,收回视线掀袍上了马车。

回到丞相府,管家说池誉在书房等他。

他迈步走进书房时,池誉正瘫在椅子上发呆,余光瞥见他后,懒洋洋地坐直了身子,“颜大哥,我借你这儿躲两天。”

颜序淮扫了眼他的面色,坐回桌前处理政事,“你又怎么惹到你爹那几位姨娘们了?”

池誉幽幽叹了口气,“我哪敢惹她们啊,是她们又催着我娶妻,我和她们说颜大哥都不急,我有什么好着急的,被她们拿着扫帚打出来了。”

颜序淮落笔一顿,抬眸看向他。

阿素那个世界里,池誉在七月初八时向朝仪大夫家提了亲,将婚事定在了来年八月。

颜序淮搁笔,状似不经意般问道:“柳家如何了?”

“柳家?哪个柳家?”池誉一愣。

“开国侯府柳家。”

池誉意外地扬了扬眉,“开国侯府?不是几年前就被抄家流放了,颜大哥怎么忽然想起他们了?”

颜序淮想起柳项东干得那些蠢事,嗯了一声,没多解释,“随便问问。对了,我记得柳家有位小姐,你可曾见过?”

池誉回想了一下,“柳家我只勉强认识一个柳煜,柳府被抄家后,他和其他人一同被流放,直到去年新皇登基大赦天下才被赦免回了燕京,听说被流放路上瘸了一条腿,如今住在城西一间破瓦房里,靠着教书勉强度日。”

“至于什么柳小姐……”池誉挠了挠头,“柳家有小姐吗?就算有也被收为官妓了吧,需要我去查查吗?”

颜序淮愣了下神,定定地看了池誉一会儿,才缓缓移开视线,“去查查吧,若是有,差人将人赎出来,给一笔银子,送回柳煜身边,好生安置了。”

池誉点点头,“好,那我这就去办。”

他出去时,还笑着回首:“我倒是不知道颜大哥什么时候和柳家有的交情。”

颜序淮没说话,敛下眸子继续去看桌上的公文。

午后的阳光从窗口跳进屋里,落在书案上,铺成暖融融的一片。

颜序淮已经很久没合眼了,这会儿终于有了些许困意,支着头伏在案上,闭了眼。

等到他再次醒来时,手脚麻木,窗外是一团墨黑色,身上披了一件外衣,随着他的起身坠到座椅上,层层叠叠地堆在一起。

许是怕吵醒他,屋里只在桌角处点了一盏昏暗的油灯,朦胧的灯光罩在书案上,将桌上的公文和书页染出一分暖色。

没有回去。

颜序淮极其缓慢地眨了眨眼睫。

他睡前还盼望着一觉醒来可以回到阿素的身边,可并没有,他依旧在这儿。

孤零零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