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媛心里有气从房间出来的时候,迎面看到李明宇大步跑来,她还没见过他这副神色,
“出什么事了,你这么急去哪?”
李明宇在杨媛面前停下,胸膛里心脏怦怦跳,“我想问你……”
你觉得我怎么样,我想和你处对象…
杨媛,我中意你,你能和我处对象吗,
你有对象吗,我可以追求你吗,
话在嘴边,脑子里几个字排列组合了无数次,可这一刻,舌头却像打了结似的,李明宇眼里着急,身侧的手紧张的直哆嗦。
“媛媛,你等下…”就在这时,杨文平追着过来,看到李明宇也在,没有继续说,转而打了个招呼,“明宇也在。”
李明宇应了一句,“嗯”,眼睛看着杨媛,杨文平在旁边,更加说不出口。
杨媛眉间轻蹙,为刚才的话烦躁着,微微垂眼看向别处,没有注意李明宇的不一样。
倒是杨文平发现气氛不太对劲,默了默对李明宇扬起一个浅笑,“明宇,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们兄妹俩有话说。
李明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貌似出现的不是时候,只是,他现在却自私的不想走。他快速思考,马上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借口,
“我想起来,今天约的二院的医生问诊,现在时间差不多,是不是该带着丫丫的检查单过去了?”之前,杨文平请李明宇帮忙,一块约了很多于医院的,关于脑科医生的挂号,咨询丫丫的病情。
今天确实有这个约,要去问。
杨文平一听,也马上想起来这回事,最近脑子里装的事太多,差点忘了,“多谢明宇提醒,要不是你来,我就忘了。我这就去拿丫丫的东西,咱们一块过去。”
杨文平只能先放下和杨媛的争执,转身去房间里拿丫丫的片子和病历单。
李明宇看杨媛神情冷淡,忍不住关心的问,“怎么了,跟你哥吵架了?”
杨媛在他关切的眼神里,顿了一下,移开眼,却摇摇头,“没什么。”
还是杨文庆的事,她问杨文平为什么不打电话,将人叫过来,他却一会说大哥请不来假,如今大嫂还算是滞留在外的,大哥更过不来。一会又说,家里会尽力救丫丫,有爸妈和他在,大哥来不来都一样。
听听他这叫什么话,丫丫是杨文庆的孩子,孩子的生死他一个当叔的能做得了人家当爹的主么。
还有杨爸,来了就不说走了,她倒也不是非催着杨爸说好今天就得今天,快点走,就是,总得有一个行程日子吧。
杨妈现在也是心力交瘁,之前她是奶奶,是妈,在外边和儿子大儿媳面前,一直撑着,不能疲惫倒下。如今看到杨爸后,像是女人找到了依恋,强忍的眼泪和伤心终于找到了可以投靠的肩膀。
杨媛去仔细问了问丫丫的几位主治医生,人家只说会尽全力,但是,如果她没看错的话,他们这是将丫丫当小白鼠正在研究疑难杂症的吧。
也许里边躺着的不是她自己的孩子,所以杨媛现在才能不带情感的权衡利弊。
她非常心疼丫丫的遭遇,也非常同情大嫂作为母亲,目睹女儿病重的崩溃,只是,走到如今这一步,医院也拿不出一个明确的治疗方案,若真是见一面少一面,何不离开这里,真切的抱抱孩子,让丫丫在爸爸妈妈的身边离开。
何必,日日隔着一扇门,余慧每天眼巴巴看着,受尽折磨。
杨媛跟着李明宇和杨文平出来,一起去二院约诊。出了医院,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和如今尚保留着朴素古老的首都,她长舒一口气,调整心情。
到二院后,杨媛没有一块进办公室,只在外边找了个长椅坐,等他们出来。
李明宇先和杨文平一块进去,过了会儿,他出来上洗手间,便坐在了杨媛身边,没再进去。
“怎么了?看你一生气,吓得你哥一路上尽看你脸色,一句话也不敢说。”
杨媛吸了吸鼻子,想了想刚才在公交车上的情景,“有吗?”
“怎么没有,你没看见而已。跟我说说,因为什么。”李明宇嘴角一抹轻缓的笑,想了想她最近可能的烦恼,“是,因为丫丫的病?”
是啊,杨家现在因为这个小女娃的病,忙的心力交瘁,焦头烂额,而且丫丫现在不容乐观,随时都有抗不过去的可能。杨媛现在肯定也很着急烦恼吧,现在他要是问她处对象的问题,好像…有些不太合适…
“丫丫的病,让我看着很没有谱,那个小生命躺在哪里,随时都会停止呼吸。如今我们拿出了全部的力量支撑,却仍然看不见希望。”再这么没有希望的耗下去,人的精气神都被打散了。
杨媛怀疑,医院是不是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她明明在家的时候,还想着,尽人事听天命,爱怎样怎样。
可是,短短来这里几个小时,她的心里,开始烦躁,烦躁为什么每一眼看见余慧,她总是再哭。烦躁为什么杨文庆身为孩子父亲,迟迟不出现,却将责任和压力给了家里人。
烦躁为什么明明好像跟她没什么关系,她却如此忍不住心生烦躁。
杨媛在心里默默检查了一遍自己的生理期,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最近不正常。
李明宇看着她的表情,不像她口中说的,看不见希望的迷茫,反而觉得她整个人很烦躁。
“我没有见过丫丫醒着时候的样子,我第一次在火车站看到她时,她就在你哥哥的怀里,闭着眼睛,像是睡不醒的小孩。”他的嗓音很清润温和。杨媛眉拧着,转头,只看到他半张侧脸的轮廓。
他似想起了什么,嘴角翘起小小的弧度,“都说外甥像舅,侄女肖姑,丫丫那个样子和你睡着的时候一模一样。”
这句话,杨媛不赞同,“我怎么不记得,什么时候在你面前睡着过。”
李明宇唇边溢出一声闷笑,“我小姑姑结婚的时候,我们早上坐列车回省城,你睡得可香了。”还靠在他肩膀上。
当时杨媛坐在硬座里边,先靠在车壁上,可额头大概是靠的硬不舒服,她自动转方向,倒在他肩膀上,还引得别人调侃“小夫妻”,他当时手忙脚乱解释,轻轻拍了拍她胳膊,都没拍醒。
杨媛仔细想了想,却完全没印象,过去那么久,这点小细节谁还记得,她正要问,丫丫就算和她长得像,又怎么了,跟现在说的有关系吗?
恰杨文平提着东西出来了,她压下嘴边的话,忙上前问,“怎么样,有什么好的治疗方案吗?”
杨文平在两人期待的目光中,最后只能摇头,“医生说,如果我们有十万,如果我们现在能出国,丫丫或许还有救。”
这位医生的确很有水平,他年轻时曾留学德国学医,也曾和当年的导师参与治疗过相似的病症。但是现在,没有药,没有工具,他再想一试,也没有能力。
“这个孩子很坚强,竟然撑到了现在,只是…也撑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