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宇在这边因为见到杨媛儿莫名开心,殊不知,李正阳在病房里等他等的黄花菜都凉了。
一大早起来就不见人影也就算了,他知道李明宇有晨跑的习惯,可也不能从天黑跑到天亮吧,他一泡尿都快要憋炸了,混蛋小二也不知道死哪去了。
李明宇将人带到杨家人前,并没有久待,他们一家人是要好好说说话的,他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只是晨跑时还是因为走神儿忘记时间,等他提着早饭回到病房,李正阳已经被逼的开始自力更生了。
李明宇一开门,看到李正阳爬在地上,裹着纱布,艰难爬行。吓了一跳,“大哥!”
“干啥去了,你个迷糊蛋,没睡醒啊,还知道回来,你哥我快要尿裤子了。”李正阳头上憋得青筋暴起。
一听他伤没事,只是想放水,李明宇才放下心,急的地上的李正阳吱哇乱叫,“你别磨叽了,快点搭把手行不行,再慢,你给我洗裤子嗷!”
虽然不厚道,李明宇还是忍不住笑了,真该让盛锦来瞧瞧他现在的德行,省的这家伙整天吆喝五六,跟天王老子似的。
等彻底一泻千里,人再次舒坦的躺床上,李正阳又贱贱的开始了,“小二,你干嘛去了,掉沟里洗了个澡?瞧你这功夫耽搁得,楼下妇女肚子里孩子都生了,我还看不着你人。”
李明宇无语,扯什么楼下妇女生孩子,乱七八糟,生孩子跟他有什么关系,又不是给他生。大哥二十七八的人了,能不能说话走点谱。
李正阳更气,刚才他越是在床上憋得辛苦吧,外边还一直喊,使劲,快点用力,加把劲。
他奶奶的,躺在床上的每一分钟简直比过一年还长。
尤其盛锦每天起床都会先来看他一眼,刚才她就站在他身边,天知道他为了不在未来媳妇面前丢人,忍的有多辛苦,半拉子肾都赌上了啊。
早对他嘚吧不停的嘴吵习惯了,李明宇自顾将买来的小米粥倒在他原先的饭缸里,自己就着这只碗喝,这是从医院食堂端饭过来的碗,还压了钱的,喝完洗净要还回去。
李正阳自己一个人说的口干舌燥,一只手端过饭缸,猛喝一大口,“你还没说你干嘛去了呢。”
“杨文平妹妹过来看他,我帮忙带过去,多说了两句话而已。”
“杨文平妹妹?”李正阳眼珠子一转,“就是叫杨媛那个?”
杨文平还来看过他,李明宇也说过,这是姑姑在萧家那个亲妹妹的夫家。算是拐着弯儿的亲戚,如今出门在外帮把手也是应该的。
只是,话里话外,他怎么觉得小二不对劲呢。认识杨家不是通过这拐七拐八的亲戚,而是先认识了杨家的杨媛,关键这还是个女同志。
李正阳心中腹诽,小二现在长大了,不像小时候那么好套话了,他明里暗里问了好几回,这家伙如今嘴还挺严。
吃完早饭,李明宇去洗饭缸还碗,回来半路看到杨媛坐在楼下大厅的长椅上。
“怎么在这坐着?不冷?”
杨媛吃过饭有一会了,早上可以有一小时探视时间,她们都去看丫丫了,她去看了一眼,就出来了。
她固然也可怜丫丫这么小的孩子,生这么大病遭罪,可是看的多了,即使知道不好,心里还是忍不住心烦。
杨文庆不回来,剩一个余慧哭得眼睛红肿,整天扒着门守着丫丫,什么也没心思管。一应吃喝检查单医药费,都是杨妈和杨文平跑的。
可是她看丫丫这情况,怕是治不好的,依现在的医疗技术,治好的可能性,真不大。
但要是一直这么在医院吊着的话,什么时候是个头,一大家子人,都落在这,时间一长,谁顶得住,钱顶不住,身体也顶不住。
杨爸杨妈可都是五十的人了,以前没什么烦心事,工作也顺,自然没有不好的,可现在不但精神焦灼,在医院里吃不好睡不好,长期以往,要是有个大病小痛,还真不意外。
这样下去,日子还怎么过。
她刚才问杨文平,有没有给杨文庆打过电话,却被他含糊其辞带过,当着余慧的面,一些 话她不好多说,等下,她再叫杨文平出来好好问问。
面对李明宇,她摇摇头,没有多说,反而问他,“我听说你大哥受伤也在这里住院,怎么样,恢复的还好吧。”
礼貌问一句而已,像杨文平说的,沾亲带故,知道了总不能装不知道。
“他恢复的还行,挺好的,他们当兵的,身体素质好,恢复得快。”
李明宇并不是很担心李正阳,甚至有时候看着他带病在身,也不耽误在盛锦面前贱兮兮,觉得他还挺享受受伤。李明宇偶尔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他叫来,给他和盛锦打掩护的。
李正阳表示,小二真的变聪明不少,竟然 被他猜到了。
“对了,还要谢谢你对我妈他们的照顾,要不是你,我四哥一个人跑上跑下,还真顾不过来。”
杨媛都听杨文平说了,李明宇帮着又是跑手续,又是借房间,还帮他预约见到了其他医院这方面的医生询问。
“这不算什么,应该的,不用放在心上。”李明宇手指一下一下抠着裤缝,有些局促起来。
杨媛笑笑没再说什么,一时间,空气变得安静。
李明宇脑子里闪过很多话,却终是没有说,只问了一句,“你,除夕那天你不是说借瓶酒送礼么,怎么又提回来了?”
初一那天,他想去找她,问问杨媛晚上那句话,是无心随口一说,还是有别的意思。
他看着那幅画,想了一晚上,回忆着认识杨媛同志后,所有往来通信。怕自己想得多,又怕自己迟钝。
可是,等他一腔激动再去办事处的时候,杨媛已经不再那了,是啊,大年初一,人家自然是要回家的。
他一路走回去,到父母叔伯家拜年,心口鼓起的勇气也一点点散了。杨媛那么优秀的女同志,他自己,和别人不一样的母亲,停职还没有着落的工作,家和事业两头不占,能给人家带来什么呢。
他现在一无所有,像悠悠往下落的飘絮,杨媛积极努力,是振翅向上的蝴蝶。他在下降,而她在上升。
自己的未来尚且不确定,有什么资格站到人家面前,谈别的呢。
也是后来小姑姑将酒给他送过去的时候,他才知道,杨媛那天,只是先去医院探病了而已,她是下午离开省城的。
当时他坐在那,说不出是什么心情,最后只自嘲一叹,是命吧,给他时间让他看清了自己有多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