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平去做饭了,杨媛整理票证。
这下可是开了眼,上到全国下到乡村公社,各种各样的票,五花八门,吃喝拉撒什么都有。
这布票粮票也就算了,顶多看几眼认认面值,这月经带也要票,太没人性了吧。
在香皂票、水瓶票、肉票、糕点票、煤球票中,她还发现一张尿票,尿 票!
我去,杨媛不敢置信,连上厕所都要票??还有没有天理。
最后又看见一张布票,上面写1市寸,她脑子里不禁开始换算,一寸等于3.3厘米,想想一寸照片长度,顿时愕然,这么点布头能干什么,再说人家怎么裁啊?
“又想买头绳了?”杨文平端来两碗面条,又捞出来两根咸萝卜切丝,拌点香油。
这,这是买头绳的布?杨媛一想马上了然,是啊,指头长的布条,可不就是头绳的用料么。
“那这个呢?”她挑出那张尿票给杨文平看,“我还是第一次知道,竟然还有尿票的。干什么用啊,上厕所啊?”
这话逗得杨文平哈哈大笑,“哪能啊,上厕所还要定量,以前的地主也没这么搜刮人的。”
“怨不得你没听说过,这种票少得很,有也是在贫困地区,县乡农资站发的。跟上厕所没关系,是当肥料用的,一般没注明面额,就是默认一千斤。”
笑完后杨文平又有些好奇,杨妈从哪弄得这种票啊,他们市里根本用不着,下边公社也是就地取材。大都偏远地区才会小范围发这种土肥料票,也都不正规的。
杨媛已经吸溜吸溜吃面条了。谁能想到,她来到这里连吃个白面条都成了一种奢侈。
杨文平看的好笑,虽然确实很久没吃面条了,可刚过完正月,有饺子有蒸碗,妈还炸了丸子,做了皮冻,尤其今年运气好,他抢到一条鱼,杨爸亲自下厨做了个红烧鱼。
大鱼大肉什么时候短了她,吃个面条这么享受。杨文平摇摇头搞不懂。
杨媛隔着墙头先给了宋灿三百,后带着杨文平绕去宋家门口,叫上人去了纺织厂。
二姐夫都已经打好招呼了,直接去就行,杨文平在门外,宋灿和杨媛进去跟人事科主任说话。
主任也姓杨,大约提前说过,此时笑眯眯的很好说话,“你想好了,我这改了可就不能反悔,工作就变成杨媛的,我们这么大单位,不可能让你想怎样就怎样。”
宋灿很是坚定地点点头,“杨主任谢谢您,我不后悔,工作以后就是杨元的。”
录取名单没有张贴,现在也还没有上班,只要在内部人事档案上把宋灿的资料撤下来,换上杨元的就行。后面附上杨元的介绍信。
这些档案以后也是要报到工会的。
“下周一来上班,记得带上户口本和粮油关系,到时候统一办理。”
从纺织厂出来,杨文平掏出个纸包给了宋灿,里边是一沓钱一沓票。
“棉花现在很紧俏,不好弄,得等几天。要是时间实在赶,我们给你做条棉被。”
“谢谢杨四哥,知青办还没有来通知我,不知道具体哪天上车,不过一般都是十天后。”宋灿跟杨文平也是很熟的,只是长大后见得少了而已。
杨媛想起来个事,宋灿初恋曾给过原身一封信,让原身转交给宋灿,结果原身转头就烧了。
如今她和宋灿处的还行,此刻心里就有些耿耿于怀。
她咽了口唾沫,下定决心。
“宋灿,我跟你说个事。”对上宋灿看过来的眼睛,虽然不是自己做的事,可还是心虚。
“年前买年货的时候,我遇上刘全知。她给我一封信让我交给你。我…我那天买的东西多,给弄丢了,一直没好意思告诉你。对不起啊。”
杨媛说不出自己故意烧了的话,虽然原身确实那么不道德,但现在她来了,就得好好经营形象,洗白呀。
宋灿一听这话就猜到了,就杨元的人品怎么可能是丢了那么简单。不过,就算刘全知的信她没兴趣,也不能任杨元如此挑战她的底线。
“杨元,以后这种事,你要是不想帮拒绝就行,可你答应了又乱丢我的信,不兴这么做人的吧。”宋灿一双眼睛清凌凌,看得杨媛挺不直腰板。
“这件事的确是我不对,以后我不会随意帮忙传信了。我做事不认真,我妈也说过我,以后让我少掺和无关的事。真对不起啊。”
现在钱货两讫,以后宋灿是下乡吃苦也好,飞黄腾达也好,都和她杨媛没关系。把这件事澄清了,以后她和宋灿就不存在瓜葛,各过各的。
宋灿没想冷脸,只是不想让杨元拿自己当冤大头,觉得自己好欺负而已。没想到她的态度倒是比以前好多了。
杨媛内心非常想知道,为什么书里说刘全知是宋灿的初恋,可现在宋灿却是的反应,完全不在乎。还没对她隐瞒的事反应大呢。
下了公交车,不远处就到家了,想到以后不会有多少交集,杨媛抵不住八卦因子,还是问了,“你跟刘全知真的在处对象啊?”
宋灿一愣,没想到杨元竟然会问出口。照以前,她说“刘全知”绝不会这个语气,因为杨元喜欢刘全知,甚至因为自己曾和他走得近,还被杨元明里暗里没少挤兑。
“刘全知妈妈来找过我,说我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想得太美,我们就没有见过面了。我没和他处过对象,没兴趣。”
所以你,随便。
宋灿一脸不屑,施施然回家了。留下原地的杨媛,感叹正缘的伟大,果然女主命定在农村啊,路边的花花草草,都不放在眼里。
跟在后边的杨文平面色不虞,毫不心疼给杨媛个大脑瓜崩。
“嘶——”她捂着脑袋跳出老远,两眼冒火。
杨文平双手插兜,“刘全知是谁?”
“同学而已。”
“而已?哼…告诉你杨元元,要是敢随便谈对象,腿给你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