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壮原本家境贫穷,后来靠贩卖山货发了家,家里不但盖了大宅子,还购置了十几亩土地,一跃成为村子里的首富。
徐老汉的妻子姓刘,刘氏也是一个朴实的农村妇女,每天在家里洗衣做饭,把家里家外打理得井井有条。
夫妻二人育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叫徐子民,二儿子叫徐子谦,这两个儿子相差两岁,兄弟关系非常好,哥哥让弟弟,弟弟敬哥哥,二人从来没有打过架,父母见两个孩子如此懂事,心中很是欣慰。
徐家的日子是吃着甘蔗上楼梯,节节甜,步步高,可就在徐子谦十岁那年,他的母亲刘氏意外离世。
刘氏去世后,曾经热气腾腾的生活变得冷冷清清,徐大壮也开始萎靡不振,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从此之后不再出去做生意,总是在家里喝闷酒,喝醉之后就痛哭不止。
两个孩子都未成年,母亲的突然离世对二人的心灵造成了巨大的创伤,整日的闷闷不乐,也很少说话,如今看到父亲这样,两个孩子的心里更是没着没落的,每天都过得战战兢兢的。
徐大壮才三十出头,有人就劝他再娶个填房,振作起来好好过日子,可他怕两个孩子受委屈,就没有再娶。
父子三人靠种地生活,也算是吃喝不愁,但家里的存款却越来越少,日子越过越差,往日的风光也不复存在。
眨眼七八年过去了,大儿子徐子民二十岁了,二儿子徐子谦也十八岁了,兄弟二人都到了成婚年纪,徐老汉想给两个儿子都娶妻生子,可家里就哪一点积蓄,只能给大儿子先娶妻,小儿子以后再说。
徐老汉拿着两包点心就去找村里的刘媒婆,请她给大儿子说一门亲事,刘媒婆接住点心,两只眼睛笑成了一条线,说道:“徐老哥,你放心吧,我一直为两个孩子操着心呢!”
徐老汉听刘媒婆这么说,脸上的褶子也少了很多,“那就麻烦他婶子多操心了,到时候我请你喝喜酒。”
刘媒婆果然说话算话,几天之后,就给刘老汉捎信,说给徐子民物色了一个姑娘,那姑娘是邻村的,名叫王秀丽,心眼活泛,能说会道,是人见人考的小能人,刘老汉一听喜出望外,赶紧说了一堆感激的话。
当天,徐老汉就带着徐子民在刘媒婆家里与女方及父母见了面,王秀丽确实很会说话,这一点让徐家父子很是满意,唯一不理想的就是长相太差,大嘴小眼塌鼻子,身材上下一样宽。
刘媒婆看出了徐家父子的心思,说道:“你别看长相一般,可人家特别能干,屋里屋外都是一把好手,以后嫁过来保准把日子越得红红火火的。
这姑娘大脸盘子旺夫相,臀部浑圆能生养,多好啊……”
刘媒婆的一番话说得到了徐家父子的心里,他们家没有女人,家就不像个家,找个经济实惠得比那些华而不实的强,于是就同意了这门亲事。
男女双方年纪都不小了,见面之后一个月,二人就成亲了,成亲之后,徐家的面貌确实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屋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男人们干活回家也能吃到可口的饭菜了,更重要的是冷冷清清的家里有了欢声笑语,一家人也都精神了不少。
村民们看到徐家的变化,都竖起大拇指夸赞王秀丽是个会持家的好媳妇,徐老汉喜得合不拢嘴,觉得这个儿媳妇没选错。
王秀丽确实是个能人,喜怒不形于色,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在左邻右舍,亲戚朋友中人缘都非常的好。
徐子谦也十八岁了,他知道哥哥成亲花了不少钱,还落下了饥荒,就对父亲说自己出去做工挣钱还债,徐老汉考虑实际情况,也就同意了。
徐子谦收拾行囊,来到县城的牙市找活干,他身材魁梧,英俊潇洒,很快就被城里王员外的管家带走了。
徐子谦有力气,在王员外家里负责干一些重活,比如劈柴,打水,扛东西等,他不怕吃苦,任劳任怨,但王员外这人特别小气,开的工钱并不高,徐子谦干了两年,才把哥哥成亲欠下的饥荒还上。
家里没有了外债,徐子谦心中就有了新的打算,如今他也二十岁了,他想在王员外家里干几年,为自己娶个媳妇,不让父亲操心。
一日,徐子谦正在柴房里劈柴,管家过来说门口有人找,徐子谦来到门口一看,是父亲徐老汉来了,“爹,你咋来了?”
徐老汉愁眉不展地说道:“你侄子生病了,家里没有钱,我过来向你拿点钱。”
徐子谦的工钱是一年一发,去年挣的钱替哥哥还债了,今年的工钱要等到年底才发,如今他手里没有一分钱,但父亲大老远跑来了,也不想让他失望,就说道:“爹,你等着,我去给你拿钱。”
徐子谦找到王员外说想预支一个月的工钱,王员外一听满脸寒霜,说道:“工钱一年一结这是老规矩,你难道不知道吗?”
徐子谦恳求道:“王员外,我爹大老远跑来了,我不能一分钱没有啊,你就先给我开一个月的,下不为例!”
王员外从抽屉里拿出几个铜板拍在桌子上,吼道:“拿去!”徐子谦也不嫌少,赶紧道谢,拿着钱就去门口给了父亲。
徐老汉看着几个铜板,眉头拧成了一个大疙瘩,不满地说道:“就这点,还不够我的跑腿钱呢!”
徐子谦愧疚道:“爹,这里的工钱是一年一结,这一点也是我刚从王员外那里预支的,他非常不乐意,再多也没有了,您就先拿回去应急吧!”
徐子谦送走父亲,转身就要回去劈柴,却看见管家把他的铺盖扔了出来,说道:“你走吧,这里不用你了!”
徐子谦一时间惊呆了,他在这里任劳任怨地干活,每天五更起床,三更才睡觉,现在人家说不要就不要他了,心中很不是滋味。
他背着行李走出王家,此时天已经黑了,他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整个人浑浑噩噩的,不知走了多久,他就来到一处桥上,把行李放在桥头,准备在这里睡一夜,明天再去找活。
他刚坐下,就听见有呜呜咽咽的哭泣声,徐子谦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再仔细一听,哭声是从桥的另一头传过来的。
晚上的月光很亮,他可以清楚地看见那边有一高一矮两个人,三更半夜地在这哭泣,一定是遇到难事了,徐子谦顾不得多想,就赶紧走了过去。
走到跟前,他才看清楚这两个人,高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矮的是一个几岁的男孩子,那小孩看见有一个陌生男子过来,就吓得抱紧了女孩子的大腿,怯生生的说道:“姐姐,我怕!”
少女抬起头看向徐子谦,身子不自觉地往一边挪了挪,尽量离他远一些,徐子谦知道二人是把他当坏人了,赶紧说道:“你们不要怕,我不是坏人。”
那小孩听了他的话,就没有那么害怕了,抬头看他一眼又低下了头,少女也没有说话,而是用手去抚摸小男孩的头发。
“这么晚了,你们怎么不回家睡觉?”徐子谦试探地问道,这姐弟俩也不吭声,徐子谦又问道:“你们的家在哪里?我可以送你们回家。”
“我们没有家了,我家被坏人霸占了。”那孩子小声地说道。
徐子谦这才明白,怪不得姐弟俩三更半夜不睡觉,在此哭泣呢,原来也是苦命之人。
听了孩子的话,他心中很不是滋味,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二人,如今他是身无分文,想帮助他们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你们晚上怎么睡觉的?”徐子谦问道。
姐弟俩没有回答他,过了一会儿,少女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这么晚了,你为啥在这里?”
徐子谦叹了一口气,就说出了自己的遭遇,没想到男孩子却愤怒说道:“王大发就是个坏人,他霸占了我家,还有店铺……”
原来,这个少女叫王紫烟,小男孩叫王天赐,他们的父亲叫王二干,半年前,父亲生病离世,不久母亲也意外而亡,他们就成了孤儿。
没有了父母,他们的叔伯大爷,就把他家的财产全部瓜分了,姐弟两连个安身之处都没有,只能以讨饭为生。
徐子谦听了姐弟俩的诉说,就很是同情二人,于是就把自己的被褥拿过来,让姐弟两个躺在上面睡觉,他则靠在桥墩上睡了一夜。
说是睡觉,其实徐子谦和王紫烟二人都没有睡着,还时不时地说两句话,从谈话中徐子谦得知,王紫烟时年十六岁,从小饱读诗书,是个知书达理的女子。
次日一早,徐子谦要去找活做,就对王紫烟说道:“这被褥就留给你们用吧!”
王紫烟说道:“这怎么能行,徐大哥你还是带走吧,我和弟弟已经习惯了。”
徐子谦看着熟睡的王天赐,用手摸摸他的小脸说道:“看他睡得多香啊,让他睡吧,我一个大男人,皮糙肉厚的不要这些就行,我挣钱了可以在再买,你们留着用吧……”
王紫烟看着弟弟安静的样子,鼻子一酸就流下了眼泪,这两年来姐弟俩风餐露宿,让弟弟受了很多苦,她也想去做工挣钱养活弟弟,可人家见她带个小孩都不愿意要她,没办法,也只能要饭,过着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日子。
见徐子谦说得肯切,王紫烟说道:“那就谢谢徐大哥了,以后我有钱了,买新的还你!”
徐子谦说道:“不用,你和弟弟晚上一般在哪里落脚?”他想挣到钱接济着可怜的姐弟俩。
“我们就在这个城里要饭,走到哪里是哪里。”王紫烟说道,“如果有缘肯定还会相见的!”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可王紫烟已经感觉到徐子谦的善良忠厚,心中有些异样的东西在悄悄流淌。
徐子谦告别姐弟俩之后,就来到牙市上,今天的运气还不错,刚到地方就有一个男子来到他面前,说让他去码头搬货,按天结工钱,每日100文。
他如今身无分文,连吃饭都成了问题,徐子谦一听就毫不犹豫地跟着男子走了。
来到码头上,看到有几个工人在搬货,目测每包货物有一二百斤,徐子谦撸起袖子就开始干活,一天下来,累的是腰酸背痛,可看到钱全身的疲倦都一扫而光了。
他一天没吃饭了,又干了一天的苦力,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了,于是就想着先去填饱肚子再说,可他突然想到那姐弟两个,不知道她们今天怎么样?有没有吃饭?
徐子谦很担心,就跑到昨晚相遇的地方去找,可到地方一看,并没有姐弟俩的身影,他就在附近的一家包子店买了几个包子来到桥头上吃,希望可以等到姐弟俩,可等了一个时辰也没有等到,就回码头睡觉去了。
眨眼过了两三个月,徐子谦一直没有再遇到王紫烟姐弟俩,一大早,徐子谦到包子铺买包子,远远就看家包子铺旁边围了一群人,他就大步走了过去。
“这个小叫花子,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训你一顿,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偷吃了……”一个中年男子抡着拳头就要朝一个小男孩的头上砸。
少女赶紧挡在那孩子面前,哀求道:“叔叔,请你不要打我弟弟,您就打我吧!”女孩泪眼汪汪地望着中年男子。
周围人都议论纷纷,说这两个孩子真是可怜,以前家里也是锦衣玉食,如今却落到如此田地,也有人说偷东西就要好好地教训他,打改他下次就不敢再偷了……
那中年男子的拳头就要落在少女的头上,却被一个强有力的大手狠狠地抓住,痛得他哎吆一声,“你干什么?不要多管闲事。”男子吼道。
“你这么大的男人,为何要欺负两个孩子?”徐子谦手一甩,就把男子甩到了一边,男子一个趔趄,差一点摔倒。
中年男子气得咬牙切齿,说道:“你小子找死。”说着就叫包子铺的两个伙计都出来了,凑上去要打徐子谦。
“他们吃你了几个包子,这钱我出。”徐子谦的话一出,那几人就停住了动作,毕竟是做生意的,只要给钱就行,如果打起来也影响不好。
那中年男子说道:“好,既然你想做好人,把他偷的所有包子钱都给我结了,我就放过他。”男子掐着手指头,装模作样地算了片刻,说道:“他偷我二十八个大包子,一共五十四文钱,赶紧拿来走人,别耽误我做生意。”
王天赐一听就急了,喊道:“徐大哥,他骗你的,没有那么多,只有两个包子。”
徐子谦知道包子铺老板趁机讹钱,可也不想与他理论,就把钱给他了,然后带着姐弟两个去另外一家早餐店吃了早饭,又把身上的钱全部拿出来给王紫烟。
“徐大哥,你帮助我们那么多了,我怎么能要你的钱呢?”王紫烟说什么也不要。
徐子谦就说:“你拿着,以后有钱了再还给我!”说完就走,走了几步又回头对姐弟俩说道:“我就在西码头干活,有事过去找我。”
王紫烟看着徐子谦离开的背影,又看看手中的钱,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一日中午,王紫烟突然背着王天赐来到码头,只见她两眼通红,王天赐的腿上有伤,徐子谦赶紧就问她怎么了,她就忍不住哭了起来,说弟弟被一个恶狗咬了……
徐子谦顾不得多想,抱起王天赐就往医馆去了,王天赐的腿伤好了之后,姐弟俩对徐子谦是万分感激,王紫烟也深深的爱上了这个善良的男人。
她得知徐子谦的家里贫穷,如今没有妻子,就说道:“徐大哥,你是一个好人,如果你不嫌弃,我愿意嫁给你为妻,好好与你过日子。”
徐子谦帮助姐弟俩并没有什么企图,只是单纯的可怜她们,不过若能娶到王紫烟也是求之不得的,只是自己家里贫穷,不能给姐弟俩好生活,说道:“我怎么会嫌弃你们呢,只是我家里贫穷,怕委屈了你们。”
王紫烟说道:“我和弟弟如今已经无家可归,还说什么委屈?有个容身之处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徐子谦想想也是,如今姐弟俩的日子这么苦,虽然自己家贫,至少可以给他们一个家,也不至于流落街头了,于是就答应了。次日,徐子谦就给姐弟俩买了粗布衣和鞋袜换上,带着二人回家去了。
徐老汉和徐子民夫妇见徐子谦带着姐弟来到家里,脸都拉得老长,说话都带着刺。
徐老汉把他拉到一边说道:“你娶妻可以,可还要为她养弟弟,这怎么行,咱家这条件也不允许呀!你哥嫂要养孩子,还指望你帮衬呢!
你这又弄回一个孩子,以后钱都被这姐弟花了,还怎么帮衬你哥嫂?”
徐子谦说道:“他们姐弟俩相依为命,我娶姐姐就有责任养活弟弟,以后我会努力挣钱的,哥嫂我会帮衬的。”
王秀丽说道:“自己的侄子有病说没钱,如今就有钱养外姓人了?真是不知道远近亲疏,无情无义!”
“哼,亲兄弟有什么用,还不如外人呢!”徐子民冷冷的说道。
王紫烟姐弟见这一家人的态度,既尴尬又难过,站在那里留也不是走也不是,王紫烟的脸都红到了耳根。
徐子谦是个好脾气的人,看重兄弟情义,更是非常孝顺,如今他算是看清了一家人的真面目,他们之所以这样,就是怕以后不能从他身上拿到钱了。
他不想惹父亲生气,也不想和哥嫂翻脸,就竭力压制住心中的火气,说道:“你们放心吧,就算我成亲了,咱们还是一家人,家里有难处我肯定会管的。”
王紫烟见徐家人不欢迎他们,就对徐子谦说道:“徐大哥,你要是为难,我就带着弟弟离开。”
徐子谦说道:“紫烟,你不要走,我会好好照顾你和弟弟的,给你一个温暖的家。”王紫烟感动的流下了眼泪。
村里人听说徐子谦带回来一个漂亮的姑娘,就纷纷过来看,大家都说徐子谦有本事,说徐老汉有福气。
虽然徐家人不待见这姐弟两个,徐子谦还是和王紫烟成亲了,只是没有花轿,也没有祝福,二人在弟弟的见证下拜了天地,就算是成亲了。
徐老汉一气之下就把徐子谦赶出了老宅,让他住在外面的两间茅草房里,给他了几斤高粱面做口粮,说是眼不见心不烦。
徐子谦对妻子说道:“你和弟弟在家里,虽然日子苦些,至少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我去城里做工挣钱,到时候咱们自己再盖两间新房。”
王紫烟说道:“这日子已经很好了,不苦,你去城里干活一定要注意身体,不要累坏了,如果干不了就回来,在家里种地打柴,也不至于饿肚子。”
为了生计,徐子谦成亲三日后就去了城里,临走时一再叮嘱妻子说道:“父亲和哥嫂说啥就让他们说去,你不要放在心上,照顾好自己和天赐。”小夫妻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都很苦。
徐子谦走后,徐老汉就来找王紫烟,说道:“你嫁到了徐家就要承担起家庭责任,这个家也不养吃闲饭的,地里的活要去干,走,我带着你认地块去。”
徐老汉就把姐弟俩带到地里,说让他们拔草,他们从来没干过农活,也不会干,可如今只能入乡随俗,蹲在地里拔草,徐老汉还时不时的过来检查,一会儿说拔的不干净,一会儿又说拔的太慢。
王紫烟和王天赐面对徐老汉的挑剔,也不做声,只是埋头苦干。
而王秀丽在家里什么活也不干,整天带着自己的儿子串门,坐在村头的大树下与其他妇女聊天,说东家道西家。
一日傍晚,王紫烟和王天赐从地里回来,经过村头的时候,就听见王秀丽对其她妇女说道:“看我们家这日子过的,还要替别人养孩子,真是不知道这老二是咋想的。”
一个妇女说道:“老二家漂亮,给别人养孩子也值了。”
“漂亮有啥用,还能当饭吃吗?再说了,男人不在家,能放心不?要是做出有辱家门的事情,一家人都跟着丢人。”
……
听到众人的议论,王紫烟觉得很委屈,可也只能当做没有听见。
王紫烟和弟弟每天干活,可徐老汉却不给她粮食,那一点高粱面吃完之后,她和弟弟就靠野菜度日,到了秋天,野菜就没有了,她就去徐家老宅说要些粮食度日,却被徐老汉赶了出来。
再说徐子谦来到城里后,依然在码头上干活。他走的时候,家里的高粱面就那么一点,他知道父亲是不会再给了,于是干了一月活之后,他就买了米面拿回家去了。
走到村口的时候,正好遇到徐子民,徐子民见他手里拎着两个袋子,就回家给徐老汉说了,徐老汉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个不孝子,这个家还没有分,你就藏私食,连你老父亲也不要了……”徐老汉还没有进屋就开始骂。
徐子谦赶紧出来陪着笑脸说道:“爹,我也是刚到家,就说要去看你呢,你就来了。”他说着赶紧从袋子里拿出两盒点心递给徐老汉,徐老汉看都没看,就气哼哼地走了。
徐子谦拿着点心跟着他去了老宅,刚进院子,就听见王秀丽说道:“爹,家里的细粮没了,你这大孙子他也不吃粗粮啊,你看这可咋办啊?愁死人了。”
徐老汉一把夺过徐子谦手里的点心盒子,说道:“没有听见吗?赶紧把细粮拿来给你侄子吃,我大孙子可不能饿着!”
徐子谦说道:“爹,他们姐弟俩也没有口粮了,拿来了他们就要饿肚子。”
徐老汉一听大怒,“你这话是啥意思,是说我你没让他们吃法吗?可也没见饿死一个啊!你这个不孝子,娶了妻子就六亲不认了。”
徐子谦没有办法,只能回家拿了一半的米面送到老宅里,可没有得到他们的一句暖心话,依然是冷嘲热讽。
为了多挣些钱,徐子谦在家里呆了一天就去了县城,他前脚刚走,后脚徐老汉就来得到了家里,二话不说就是一阵乱翻,把那仅有的一点米面全部拿走了。
王紫烟本来性格就内向软弱,面对如此强势的公公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默默地流泪,如今地里没有可吃的野菜,她和弟弟也不能等着饿死呀,于是就鼓起勇气去找徐老汉。
“爹,我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细粮您拿走了,就给我一些粗粮吧!”王紫烟恳求道。
徐老汉冷哼一声,就去舀了一瓢高粱给了王紫烟,说道:”赶紧走吧,让别人看见还以为我没让你吃饭呢!”王紫烟接过高粱,转身就忍不住泪如雨下。
“养这么多吃闲饭的,什么时间是个头啊!”王秀丽看着王紫烟的背影说道。
徐老汉说道:“真是气死我了……”
徐家人不但不给王紫烟姐弟粮食,还让他们没日没夜的干活,地里的,家里的都是他们干,王秀丽只负责带孩子,吃好的穿好的,同样都是徐家的媳妇,待遇却是天壤之别。
虽然受了很多委屈,但为了让徐子谦在外安心,王紫烟从来都不对丈夫透漏半句,只是一个人的夜里默默流泪。
其实,徐子谦也不傻,看到妻子越来越瘦,憔悴不堪的样子,他心里明镜似的,为了快点让妻子过上好生活,他在城里干最累的活,起早贪黑不停的干。
一日,徐子民就来到码头上找徐子谦,说父亲让他尽快回去一趟,有大事要说,徐子谦一听心中忐忑,就跟着哥哥回去了。
原来徐老汉想让徐子谦出钱盖新房,说老房子太老了,如果刮大风下大雨会有倒塌的危险。
徐子谦就把这两年攒下的钱都拿了出来,在一处空地上盖了四间新房。
新房是徐子谦出钱盖的,徐老汉只能让他们一起住,一家人就在一起吃饭,可吃的东西却不一样,徐子民夫妇和徐老汉吃黄色的,徐子民的儿子吃白色的,徐子谦夫妇和王天赐吃黑色的。
过了俩个月,徐老汉突然召集一家人坐在一起,说道:“一大家子在一起生活确实不方便,你们兄弟都成家了,就分开单过吧!”
徐老汉又说道:“子民有儿子,秀丽又快生产了,孩子们需要一个好的生活环境,就把新盖的房子给他们……”
徐老汉把新房和十来亩良田都分给了大儿子,二儿子分得了徐家老宅和几亩贫瘠的田地,即便这样,徐子谦夫妇依然没有一句怨言。
村里的人见徐老汉这么偏心,就打抱不平,说让徐子谦再争取一些好地,还有那座老房子太老了,最多再住两年不能再住,徐子谦说道:“好汉不吃分家饭,咱有的是力气,日子会好起来的。”
这时,一个老乞丐路过村头,听见了几人的对话,就走过来说道:“吃亏是福!”
“是你?”徐子谦看见老道士有些惊讶。
就在一年前,徐子谦在城里看见了一个奄奄一息的老汉,他把老汉背到医馆给他看病,又给他买饭吃……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里见面了。
老道士说道:“走,带我去你家里看看。”
徐子谦就带着老乞丐回家了,老乞丐走到院子里大喜,说道:“这宅子好,你爹太爱你了!”
小夫妻听的是云里雾里,以为这老乞丐只是在安慰他们,也就没有当回事。
他们的土地贫瘠,见的粮食不多,可家里粮食根本吃不完,还有多余的可以出售,这让徐老汉和徐子民夫妻很不解。
徐老汉为了找到原因,就搬到了老宅里去住,发现那屯子里的粮食怎么吃都不会少。
徐老汉给大儿子两口子说了他的发现,他们一商量就把徐子谦夫妇赶回了新房子里,他们又搬回了老宅。
他们想着粮食只吃不少,就硬着头皮住了下来,可他们得粮食不但会少,而且几天就见底了,气的他们一把火就把老宅子烧了。
老宅子被烧之后,徐老汉和徐子民夫妇又搬到新房子里居住了。
当天夜里,徐子谦做了一个梦,那个老乞丐站在他的床前说道:“我是一只修炼千年的琵琶虎,我渡劫失败被你所救,我原本带着子孙来报恩,可你那父亲和哥嫂太恶毒了,居然一把火烧了老宅,烧死了我的几个子孙,我也该走了。”
徐子谦听了很是心痛,说道:“对不起,都是因为我……”说着已是泪如雨下。
老乞丐说道:“这不是你的错,你是一个善良之人,是一个孝子,可你的善良给错了人。
我来就是要给你说,明天你就带着妻子走吧,不要在这里生活了,他们还会欺压你的。”老乞丐说完就消失不见了。
次日,徐子谦对父亲说道:“如今家里一贫如洗,住房也紧张,我打算带着紫烟和天赐去城里做工,父亲要保重身体,我过一段时间就来看你。”
徐老汉说道:“去吧,你侄子吃的,用的,还要到学堂读书,你嫂子又快生了,家里需要钱,挣了钱赶紧送回来。”
王秀丽说道:“他就知道养外姓人,你让他拿钱,没那么容易了。”
徐老汉瞪着眼说道:“他要是敢不拿,我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徐子谦带着王紫烟姐弟一起去了县城,他准备在城里租一间房子,让二人先住下,自己去码头上干活挣钱,先解决温饱问题再说。
当几人走到街上的时候,突然就被迎面而来的男子叫住了,这男子英俊潇洒,器宇轩昂,身后还跟着两个随从。王紫烟姐弟看到那人有些不敢相信,还没等王紫烟开口,王天赐就叫道:“黄叔叔……”
此人叫黄忠,三十多岁,南方人氏,几年前他进京赶考,路过这里住店的时候,盘缠被人盗走,王紫烟的父亲王二干得知后,就伸出了援助之手,给他拿了盘缠让他赶紧去赶考。
黄忠当年高中状元,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来王二干家里感谢,直到今年才来到此地,谁知王二干夫妇已经去世,两三年时间,已经是物是人非,黄忠觉得这里面一定有蹊跷,就暗中调查王二干一家的事情。
黄忠把几人带到一个客栈里,给他们开了房间先住下,又向王紫烟姐弟了解了一些情况,再结合他调查出来的一些证据,已经判断出王二干夫妇是被他的兄弟亲人所害。
黄忠带着调查到的证据和王家姐弟一起到县衙喊冤,知县一看来人是新上任的知府大人,吓得是两腿发软,脸色苍白,赶紧把黄忠请到堂上。
黄忠说道:“你作为一方父母官,收受贿赂,徇私枉法,草菅人命,该当何罪?”知县一听就喊冤枉。
黄忠命手下把知县绑了,又命衙役把王大发和王三才押到大堂上,二人一看知县也被绑了,吓得是屁滚尿流。
原来知县是王大发的小舅子,王大发仗着小舅子的权势胡作非为,不但打压其他同行,而且联合自己的弟弟王三才害死了另一个弟弟王二干夫妇,并霸占了他们的财产,把他们的一双二女儿赶走,流落街头。
黄知府命人把三人各打五十大板,然后进行审问,三人在大堂之上互相扯皮,都把责任推给对方,上演了一出狗咬狗的闹剧。三人最终被判处死刑,打入死牢,等待秋后问斩。
王二干家的宅子,店铺,钱财都被收回交给了王紫烟姐弟,黄忠又命王大发和王三才的家属各拿一万两白银给王家姐弟作为补偿。
再说徐老汉和徐子民两口子听说徐子谦成了徐员外,就一起去城里找他,谁知走到路上的时候,突然狂放大作,电闪雷鸣,一棵大树被风吹倒,居然把三人都砸死了。
徐子民四岁的大儿子和刚出生的小女儿却没有一点事,徐子谦把父亲和哥嫂安葬之后,就把侄子侄女带回家抚养了,村民们都夸徐子谦仁义,父亲和哥嫂那样对他,他却没有一句怨言,还帮助他们养孩子。
后来,王天赐高中状元在京城做官,徐子谦成为富甲一方的商人,做了很多好事,夫妻二人生了一儿一女,四个孩子非富即贵,对二老很是孝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