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头想到喝了很多苦药的爹,噔噔噔跑到屋子里,不舍的把嘴里的糖吐了出来,吸溜了一下嘴里剩的甜味,没敢一下子吸溜完,他还想多留住糖的味道。
献宝似的把手里黏糊糊的糖递给苗舅舅:“爹,快尝尝,这是我给你留的…”
“嗷嗷嗷——”
“真是贴心的皮夹克,嘤嘤嘤,好感动…”小九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珠。
云桥殷沉默地看着毛头手里黑乎乎,沾了不知道多少灰尘的糖,嗯,还有毛头黏糊糊的口水。
舅舅一定感动极了吧?
苗舅舅:不敢动,一点都不感动…
苗舅舅一言难尽地望着毛头手上黑乎乎的,已经把那块透明的糖染了黢黑黢黑的色彩,其实这个糖,他也不是很想吃。
“毛头,爹不吃,你自己吃…”苗舅舅挤出一个笑容,怎么看怎么勉强。
毛头不信,糖这么甜,这么好吃,他爹一定是在口是心非,肯定很想吃。
毛头深刻的记得,他爹说过,这辈子都没吃过糖,不知道糖的味道,所以,他爹肯定是装作不想吃,实际很想吃。
“爹你不说你没吃过糖,不知道糖什么味吗?爹,我尝过了,很甜的…”毛头举着手里的糖,非要给他爹吃。
苗舅舅:救命,这糖真的,他是拒绝的。
“毛头,爹吃不得糖…”苗舅舅委婉地拒绝。
毛头无情拆穿:“爹,你胡说,你之前跟娘在一块的时候,还要娘哄着吃药,娘就说什么什么给你甜甜嘴…”
苗舅舅一阵尴尬,涨红了脸,啊这…
这是能说的吗?
他们那是…那是…情浓时说私密话呢!
居然被毛头听到了,苗舅舅浑身都不自在,即便毛头啥也不懂,但面对毛头天真无邪的目光,苗眼神飘忽地挪开了眼。
苗舅舅心想,这是什么皮夹克哦,漏风的厉害!
受不住了,苗舅舅对于毛头大孝子似的孝敬真的是拒绝的,这才注意到屋子里还有一个人。
“桥殷?你是桥殷?”苗舅舅都快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外甥女怎么可能到他们这里来。
直到云桥殷走近了,喊了他,苗舅舅激动不已,手忙脚乱,哆嗦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一会,才平静下来,苗舅舅和蔼地望着云桥殷,询问她近年来好不好,她哥哥如何?
读书用功吗?
有没有希望考上举人?
云桥殷看得出来,苗舅舅是真的特别关心他们兄妹,甚至还为此断了腿。
“舅舅,不用担心,我有银钱,到时候一定治好你的腿!”云桥殷仔细看了一下,没有伤到筋骨,就是没钱,才看不起病,才没办法买好药。
“舅舅没事,不用担心我…”苗舅舅看着积极向上,实则内心是很怕的,怕他这样拖累家里,可他又不敢轻易没了。
他有妻儿,父母,若是他不在了,他们或许会更加绝望。
所以,苗舅舅就算心里失落,颓败,也不能表现在面上,大家已经很担忧他了,更多的负面情绪只会让家里不安宁。
苗舅舅也不指望还是孩子的云桥殷,他的腿肯定要花很多钱,云桥殷就算有私房钱,顶多也就一两银子,还是别浪费在他身上了。
他们兄妹还要过日子,不能他一个人拖累所有人。
云桥殷知道苗舅舅不信,等她去山上转悠一圈,这钱不就有了。
刚刚小九扫描了苗家村,因为苗家村背靠大山,山又陡峭又险峻,所以苗舅舅才会不小心摔下来。
越危险的山,里面会有更多的天然宝贝,比如人参灵芝。
苗家村曾经有人冒险在山中寻到一株五十年的野人参,立马就家底丰厚起来了。
苗家村不少生活不下去的,去山上碰碰运气,当然,好运气就是能平安归来,坏运气就可能如同苗舅舅一样,成了瘫痪在床的废人。
毛头见苗舅舅一直跟表姐说话,手里捏着的糖黏糊糊地,时不时偷偷舔一下。
苗舅舅瞥过来,又立马把视线挪开,这糖绝对不能吃。
在苗舅舅再三拒绝之下,毛头摇头晃脑的感叹:“爹,糖你都不吃,你还想吃啥好吃的?”
然后把糖塞自己嘴里,屁颠颠地跑出去洗手。
他奶说了,不能舔手指头,要不然,毛头会毫不犹豫地把手指头粘腻的甜味给舔干净。
苗舅舅瞬间心被扎了一下,什么叫他还想吃啥好吃的?
他不就是不想吃毛头手里的糖吗?
云桥殷瞅着苗舅舅在毛头走后露出了嫌弃的神色,弯唇笑了笑。
云桥殷接着跟苗舅舅讲了不少事,当苗舅舅问起为什么她哥没给她找人家的时候。
云桥殷直接就告诉苗舅舅云琮玉干的好事,苗舅舅略微苍白的脸色因情绪激动而涨红:“什么,琮玉居然…”
“他之前还让我嫁给赵海山。”云桥殷知道苗舅舅肯定会生气,但凡是人都很生气。
怎么想的,云琮玉怎么能这样做!
苗舅舅脸色不好看,苗外公回来的时候,他脸色还难看墨汁。
苗外公是个精神抖擞的小老头,短小精悍,看看他那结实的身板就知道他是有一把子力气的。
苗外公把苗舅舅背出去,在堂屋里吃饭,然后两脸震惊,他们没看错吧?
有鸡肉?
确定不是虚幻的?
苗外公甚至还上手挥了挥,碰到菜盘子的时候,这才收回了张大的下巴。
苗外婆发话了“这是桥桥带来的,咱们能吃上肉都是沾了桥桥的光,你们可得记住了,以后可不能做那白眼狼,对桥桥不好!”
“知道了,阿奶!”
“以后毛头要孝敬表姐!”毛头口水已经哗哗地流淌了,可他能忍得住,乖巧地端坐着,就是眼珠子都粘糊在了肉上。
“开饭!”苗外婆一声令下,只听得见动筷子,咀嚼的声音。
云桥殷尝了一口,哇哦,苗外婆手艺是真的不错啊,居然把野鸡肉做的这般好吃,一点都不柴不腻,特别好吃。
云桥殷毫不吝啬地夸耀苗外婆,苗外婆骄傲地挺起了胸脯,嘴上说道:“随便做做,主要是桥桥你带来的野鸡肉质特别好,特别棒,才让外婆有发挥的余地…”
然后没好气的白了一眼饿死鬼的爷仨,桥桥还在呢,就不能斯文点?
毛头:斯文是啥,能吃吗?
苗舅舅:谁都不能阻挡他干饭。
苗外公:都是苗舅舅带坏的他!
苗外公还不忘给苗外婆夹菜,苗外婆嗔怪一句:“这糟老头子,还知道我爱吃啥呢!”
语气里是说不出的甜蜜,即便日子苦,也有苦的幸福。
苗外婆问起苗舅舅干嘛黑着一张脸,苗舅舅干完最后一点红薯粥,气的再也吃不下了。
云舅舅挑挑拣拣说了云琮玉干的蠢事,其他人都皱着眉头。
云琮玉好好的读书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怎么不能,自古以来,有不少读书人骨子里就是恶的,不然,口口相传那一句,升官发财死老婆,说的是谁?可不就是他们这些一步步往上爬的寒门学子吗?”苗外公一下就看穿了本质,怕是云琮玉起了心思,想卖云桥殷换大笔彩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