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祁桥殷已经记不得还有祁家那波人,娶了两房媳夫回家,过上了招猫逗狗,睡睡媳夫的闲适日子,祁家人就出现了。
祁馥欣进祁家府邸的时候,左右脚都不知道如何跨进来。
这府邸就是她梦寐以求的,幻想中的嫁入高门以后房子啊。
祁馥欣今年已经十五了,到了婚嫁的年纪了,见识过祁桥殷娶的夫婿,心气高,眼界高的她根本接受不了,像他们一样,甚至更穷的门户。
祁馥欣依旧十分嫉妒祁桥殷,嫉妒她的地位,嫉妒她的夫婿是皇子,还是两个!!!
祁桥殷在厅堂见了祁家人,真真是让她惊讶了,祁家人什么时候混的这么差了?
凡是在她这里做过活计的,待遇都不错,做几个月,都能攒下些家底。
祁渔村村民们不说富裕起来,大多数都不愁吃穿了,有余钱给家里的娃娶媳妇了。
对比之下,祁家人穿衣破烂,吃喝艰难,以至于一个个脸色蜡黄瘦削,仿若难民。
尤其是两个儿媳妇,何梅和何翠丽俩人,那身形单薄,活像是被使劲压榨过劳动力,粗布麻衣,都掩盖不住两人的憔悴和疲累。
何翠丽脸色略微难堪,她最不想见到的就是这个被她忽视欺负的透明女儿。
如今摇身一变,成了村子,全镇最有出息的人,最有地位的人。
她第一念头不是心虚愧疚,而是愤恨埋怨。
身为亲生母亲吃苦受难,祁桥殷这个亲生女儿却吃着山珍海味,穿着绸缎华服,对她的境地视而不见,不肯伸手支援。
祁兴旌和祁兴洲微微抬头,望见那坐在大堂中央,倾城绝美,气派十足,华衣盛容的祁桥殷,下意识地挪了挪自己的脚,不想让人发觉,他们穿的鞋子老旧破损,仔细一瞧,他们半隐半显的脚趾头。
祁兴洲知道这个堂妹本事很大,却没想到,堂妹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厉害,攒下巨额的家底,谁看了不眼热,不嫉妒?
他也是嫉妒的,怎么就不能是他呢?
河仙没能看上他,没能看上福星馥欣妹妹,也没能看中兴旌弟弟,命运就像跟他们开了个玩笑。
全家人小一辈,没能被点化,反倒是过继出去的那一个,成了河灵子,水涨船高,地位已然跟他们这些平头百姓不一样了。
祁兴洲没有欺负过祁桥殷,可也没有待她多么好,他做哥哥的耐心,偏爱,全都给了祁馥欣。
那时候全家人都对祁馥欣珍爱有加,当家做主的奶奶更是下了死命令,处处要待祁馥欣好,对妹妹要宠爱,对妹妹要这样,要那样...
更别说有了福星之名的祁馥欣,成了全家人的心头宝,他时常听的话术都是,家里能有想在,都是馥欣带来的,要记着她的好,馥欣是福星,福气在后头呢!
祁兴洲当初一碗水端平的,只不过,馥欣妹妹有福星挂着,祁桥殷什么都没有,全家人的叨念,忽视之下,渐渐地,他也趋利避害选择了有利的,能带来福运的馥欣妹妹。
有福运的祁馥欣后来没能有大福气,被全家人忽略排外的小透明却起来了,成了祁渔村最大的靠山...
哦,祁兴洲今年十七了,家里太穷了,给不起彩礼钱,一直拖到现在,还是光棍一个。
祁老头和祁奶奶都急死了,他们寄予厚望的,最疼爱的大孙子不能不娶媳妇啊,他们还想抱重孙呢!
穷的不行,他们就想着找以前跟何翠丽二哥换亲的女儿祁美涵借点,但何渔村更穷啊,何家从来就没起来过,家里也没钱啊,一大家子比祁家还要过的艰难。
祁美涵也想过回娘家借点钱,暂时缓解下这段艰难的日子。
但想想,自己一回娘家,那些碎嘴的大婶大娘们指不定会说她回娘家打秋风啊,什么嫁出去了还一心从娘家往外拿东西啊...
祁美涵好面子啊,传到夫家那边,又是一大通的闲话。
而且,娘家也不一定会借钱给她,也就打消了这一念头。
祁兴旌就更心绪复杂了,从前他对这个一直带着他的姐姐也是感恩的,但渐渐的,祁桥殷被过继出去以后,他心底就逐渐生了怨怼之意。
加上家人不断在他耳边絮絮叨叨,说些祁桥殷的不是,祁兴旌一心认定祁桥殷背叛祁家,一口一个白眼狼,明面上背地里都这般叫唤她。
实际上,祁兴旌真正开口叫白眼狼的机会根本没有,从来没有机会接触,祁桥殷也不想跟这群碍眼的人两眼一对视,泪眼汪汪?
咦惹,怕不是要恶心死她?
可偏偏啊,祁桥殷却得了河仙的青睐啊,腰身一晃,成了有地位有封地的河灵子。
如今更是随便养养灵鱼,坐着就能有大把大把的钱财入手。
祁兴旌眼神闪烁,他这位姐姐日子过的可真是逍遥自在啊,仆从成群,府邸奢华,不愁吃喝,绫罗绸缎,可真是叫人眼红得不行!
无论他如何咒骂嫉妒祁桥殷,在她轻飘飘冷漠,看陌生人的眼神中,祁兴旌捏紧了洗的发白的粗布衣角,自卑地垂着眼眸,不敢与之对视。
气氛一时凝滞,浓稠如在火山烹饪的白粥,相顾无言,寂静无声。
祁老头和祁奶奶眉头一皱,眼角下撇,嘴角耷拉,脸色难看,浑浊的双眼掀了掀,死死拧着的眉头不曾松开,像是在看不懂事,没有教养的小辈。
祁瑞文眼睛都看花了,这个堂侄女真是厉害啊,祁瑞武也是个蠢的,若是祁桥殷是他的女儿,就算过继出去,他怎么也得笼络到手。
祁瑞武只觉得自己眼睛看不过来了,这府邸处处都合他心意,处处都比他那狗窝强。
视线触及端坐着的祁桥殷,祁瑞武差点惊讶出声,这还是他的女儿吗?
祁桥殷容貌倾城,一举一动矜贵无双,玉面桃花如玉羊脂,千千玉手莹白娇嫩,柳腰削肩,身形妙曼,宛若亭亭玉立出淤泥不染的高洁粉莲。
简直把祁馥欣衬托到了泥里,若说祁桥殷是高贵清丽的闺阁大小姐,祁馥欣就是厨房里的烧火丫头,差距斐然,任谁都不可能将两人联想到一块。
祁馥欣指尖陷入手心,一道道月牙的印痕清晰可见。
唇色被咬的发白,祁馥欣看着祁桥殷那绣了珍珠的鞋尖失神,为什么呢?
明明以前她是被羡慕的那一个,祁桥殷也才是她身边被使唤的丫鬟。
现在,她们的身份对调了,她才是那个不起眼的,身份低微的小丫鬟。
有无数个声音告诉祁馥欣,不对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祁桥殷的一切应该是她的!
祁馥欣心间隐隐作痛,明明她才是福星啊,明明她才是这一切的掌控者,享受者的啊!
祁桥殷高高在上,就越发显得她低微如尘埃。
命运怎的如此不公?
祁馥欣又心酸又不甘,一想到要在祁桥殷面前低头,她这心头就有种噬骨锥心的,压得她心脏发酸发皱,翻来覆去,叫她无比焦躁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