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
不,她冷静不了。
她好痛。
浑身就跟有虫子在撕咬,有无数的刀同时割在身上一样。
手里的长命锁,也因为身体太过疼痛,抖得落在了地上。
她笑了。
她就是个怪物。
她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程汐快速蹲下身,手往玻璃桌上一拍,瞬间玻璃桌化成无数碎片。
她拿起一一块玻璃,就要往手腕上划。
“程汐!!”韩缔大喊。
韩缔的这声大喊,让程汐停了动作。
韩缔冷汗都被吓出来了。
“你先不要激动,听我说。”韩缔慢慢的朝程汐靠近,“你现在只是情绪不稳定,你也不是怪物,你不要极端的想着伤害自己。”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白色的药瓶子,“这里面是能安抚你情绪的药,吃了它,一切都会好的,相信缔哥,好不好?”
程汐半蹲在地上,右手捏着玻璃碎片,这时候眼神似恢复了些许的清明。
但依旧冷得渗人,眼底压不住的血气猩红,看着更是让人觉得害怕。
有药……
她把右手的玻璃碎片放到了左手,左手死死的握着,忍着身体的痛,抬起右手去拿韩缔手上的药。
她拿过来后,没有立即吃下去,而是看着瓶盖有些迟疑。
小瓶子里的药,她知道,每次她休眠前都会吃的东西。
吃了她就会失去意识。
韩缔在旁边,慢慢的蹲下身往程汐的身边靠近。
还不停的开口安抚程汐的情绪:“丫头,乖,吃了这个药我们就回去休眠,到时候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程汐充血的眸子紧盯着药瓶,塑料的药瓶子被她两个手指捏扁。
休眠。
不,她还不能回去。
她还有最后一件事没做完。
想到这,她快速起身,拿了药转身就往自己房间跑。
韩缔见了,连忙跟上:“丫头!!”
然而才跑到房间门口,房间门就被重重的关上,程汐还在里边上了锁。
门外,韩缔不停的拍门还有撞门的声音:“程汐……丫头,开门!!……你不要伤害自己,吃了药都会好的……开门啊!”
屋内
程汐左手里还握着玻璃碎片。
手上在滴血。
白色的药瓶被血染红放在书桌的左上角。
她从箱子里,快速翻出了一个黑色笔记本。
一打开,那个笔记本已经被写了大半。
她拿出笔,快速的记下自己想要记下的事。
由于手在发抖,写下来的字歪歪扭扭的。
左手捏着的玻璃碎片,手心处不停有血流出,染在笔记本上。
门外。
韩缔听着屋内没动静,更是慌了。
这门没事修的这么厚实干什么,撞都撞不开。
备用钥匙。
他的脑子里立马想到了这几个字。
然而他在屋里找了一圈,一把钥匙都没找到。
这时候,他的目光落在了一张木椅子上。
……
等韩缔提着木椅子,砸开门再进去的时候。
就看到程汐趴在桌子上,药瓶子落在地上。
那一块带血的玻璃碎片,也躺在椅子边上。
左侧桌上还一摊血。
他快速跑进去,就看到她的左手上还有些许的血迹,不过没有看到伤口。
他颤抖着手,探了探她的脖颈处。
感受着那有力的跳动后。
他才松了一口气。
活着。
只是因为吃了药,所以陷入了昏迷。
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了她压着的那个笔记本上。
程汐有个笔记本,也有不时记录日记的习惯,更多的是记录她与其他人的关系。
他把程汐压着的笔记本拿出来,程汐依旧是趴在桌子上,没有反应。
漂亮到极致的小脸有些苍白,闭着眼睛,就像睡着了。
韩缔手上拿着的笔记本,也染了许多的血。
不过依稀能看清楚上边写的什么。
和他想的一样,都是记录的她与周边人关系的记录。
不过写到后边蓝钰这里就没写了,甚至字都没写完。
应该是写到一半因为失血过多,导致眼睛失明写不下去了。
在最后一刻拿了药吃了下去。
韩缔左手拿着笔记本,右手再往前一翻,他就看到了一整页的关于傅寻的笔记。
都是傅寻说过的话。
有一些是很久之前就写好的。
【傅寻
他说,小朋友都是爱吃糖的。
他说,他信我……
他说我也是有家长的小朋友,有人心疼,不要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
他说如果我喜欢,他亲手把心脏挖出来给我都可以。
……
他可以信任……】
中间断断续续的写了很多,字体有些丑,也没什么逻辑但能看得懂。
最让韩缔心头一颤的,是最后一句话。
【他是银刃组织的老大,‘星芒’。】
银刃……
韩缔笑了,笑着笑着不自觉眼睛有些湿润。
他低头看着趴在桌子上的程汐。
银刃的领头人‘星芒’,原来就是傅寻。
一直以来他都在找那个人,想要把他灭了,但都没有消息。
程汐也在找他。
每次见面他都会问她有没有‘星芒’的消息,她都说没有。
那次在饭店吃饭,他也问了。
她也说没有。
在离开的时候,他就看到傅寻在饭店二楼。
她知道,但她隐瞒了。
“就是他害得你只能一直这样痛苦,可他说什么你都记得,你还都信了。”韩缔喃喃开口。
整整两页的人际关系记录,他占了一页。
那个男人,他不配。
想到这,韩缔抬手,把笔记本记录了傅寻的那一页撕了下来。
放到自己的裤子口袋里。
弯腰把人抱起。
低头,在她的额前怜爱的亲了亲:“丫头,睡一觉都会好起来的。”
说完他抱着程汐,转身把那个黑色笔记本也拿在了手里,快步往屋外走去。
到了楼底下的停车场找到车后,韩缔打开车门就把程汐放到了后车座上。
笔记本就放在一旁。
关了门后,他想起来自己口袋里还有一张纸。
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拿出那个有着两朵星芒花的打火机。
把口袋里的那张撕下来的纸摊开,用打火机点燃。
就这么看着那张纸在他的手里燃烧。
直到没了字迹,他才松开了捏着纸的手指,往驾驶座的方向走。
最后又似觉得不解气。
又打开车门走回来,抬脚将灰烬踩了几脚,才又回到驾驶座,开车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