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之前, 历经了快一百天的三千里流放,总算结束。
看着眼前立着的石头上写着,三千里流放之地,布托。
也就是他们要干苦力的地方。
快到的时候,花知韵才把被她不知道丢哪儿去的囚服拿出来穿上,这一路,她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丝毫没有囚犯的自觉。
其他人也不敢说什么。
除非想挨打。
不只是她,楚临漳也差不多。
这一路上,他掩饰的很好。
到了地方,也穿上了破烂脏污的囚服,摊手摊脚的靠在囚车上。
这次没种西瓜,囚车上处理得很干净。
花知韵还有点遗憾。
每天看着他囚车上爬着的瓜苗,吊着小西瓜,还挺有意思的。
三天一采摘,她实现西瓜自由。
花知韵把自己伪装好,角色扮演她是认真的,脸上还抹了一把黄泥,看起来确实挺狼狈,要是眼睛没那么亮眼的话。
头发也被她抓乱了。
呈现一种脏脏的,美美的感觉。
花知韵准备好,瞧着周晓意母子三人也是,脸上几道泥巴印记,一看就是专业的。
不像以前看古装剧,假得很。
被绑架了还白白净净的,脸上一点脏污都没有,全妆上相。
她可是素颜。
脸都没洗那种。
架不住花知韵天生冷白皮,只能用泥巴掩饰。
打了一个照面,都对对方的伪装很满意。
眼看着快到了,花知韵瞧着囚车上的楚临漳,挑了挑眉,三下两下凑过去:“你就这样去见接手我们的人?”
深眸落在她脏污的脸上,高挺的鼻尖上还有一点泥巴,让人想给她擦掉。
对上他不解的眸子,花知韵笑道:“你不觉得你的脸过于干净?”
楚临漳剑眉微挑:“那要如何?”
“来,我帮你。”花知韵笑着勾了勾手指。
楚临漳配合的凑过去,帅脸就在眼前,深邃的眸子盯着她,要不是花知韵脸皮厚,还真扛不住他的视线。
太具有侵略性。
都送上门了,花知韵不客气的伸手,看着手心干了的泥巴印记,就要吐一口口水滋润一下。
意识到这举动有点恶心,她道:“玉香,洒洒水。”
“来了!”玉香拿着水囊,对着她的手倒了一点水。
花知韵搓了搓泥色,在玉香以及白术他们震惊的目光下,左边脸抹一下,右边脸抹一下,额头上差一竖就是一个泥巴王字。
没想到他脸上皮肤还挺嫩的,摸起来手感不错。
这张脸正是得天独厚,高鼻深目,棱角分明,鬼斧神工般,反正让她捏脸,是捏不出这么帅气夺目的脸。
花知韵摸了一遍后,还把指头上的泥巴刮他鼻子上。
山根漂亮,鼻子高挺,啧啧啧,帅!
花知韵对着楚临漳的脸摸来摸去的时候,楚临漳指尖蜷曲,抓着车辕呼吸一紧,心跳漏了一拍,看着目光专注的人,耳根子发热不说,耳朵尖尖一点点红透。
眸光沉沉,透着快压不住的光芒盯着花知韵的红唇,呼吸都热了几分。
时间过得很慢,她的靠近,让他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那种呼之欲出的心悸,让他盯着花知韵又脏又美的脸,一时间挪不开目光。
看着自己的杰作,脏帅脏帅的。
欣赏两秒,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花知韵看着他一丝不苟的头发,打了一个响指:“头发要乱一点,被动,我帮你勾几缕头发。”
爪子在他发丝上拉拉扯扯,发型乱了,心也乱了!
楚临漳握拳,喉结上下滚动,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深意。
花知韵沉浸在为别人造型中,并未察觉楚临漳的细微变化。
重新欣赏,忍不住夸道:“不错!好了!这才是流放的人该有的形象。”
楚临漳嗓子微沉:“多谢。”
“不客气,举手之劳。”花知韵大方的摆摆手,余光看着小白脸一样的楚临安,勾了勾手指:“你也过来,快给我摸摸脸。”
楚临安红着脸要跑,王妃嫂嫂是大兄的媳妇,他们摸摸脸可以。
他不配!
男女授受不亲!
没想到大兄是这样的大兄!
不害臊!
大庭广众的两人摸脸。
不只是楚临安,其他人瞧着动手的花知韵,都一副眼珠子瞪出来的样子。
还有人别开脸不忍直视。
有人嘴里碎碎念有伤风化。
太不要脸了。
躲马车上不行?
他们的眼睛不干净了!
要不是楚临安跑得快,花知韵已经把人抓回来揉脸了。
小白脸捏起来才好玩呢!
视线扫过白术他们,吓得他们抹了一把锅底灰。
他们不配让王妃动手。
这待遇,王爷一个人享受即可。
眼神仿佛探照灯似的,只要是脸上不够脏的,被她视线一扫,不是摸锅底灰,就是在地上打滚,要么用鞋底擦脸。
囚车上,楚临漳垂眸,指尖抚了抚脸,半边身子都麻了,那种过电的感觉,让他内心激荡,瞥了眼靠着囚车的身影,楚临漳暗暗呼出一口气。
马车,驴车,还有骡子车那些,都被白术他们收走。
最后几里路,除了楚临漳,大家都走路。
花知韵偷懒,走了一会儿不想走,坐在囚车车辕上。
楚临漳什么都没说。
其他人也不敢。
她靠着囚车,嘴巴有点痒,没别的吃的,拿出一个菠萝蜜,掰开后一半给了楚临漳,眼神示意他吃。
楚临漳接了过去,低语一句:“多谢。”
花知韵听见了,她什么都没说,自顾自的吃菠萝蜜。
楚临漳太客气了,她可不是会把谢谢,多谢之类挂在嘴边的人。
菠萝蜜吃完,目的地到了。
接收他们的人已经在等候,看着狼狈中透着疲惫,一个个东倒西歪,风尘仆仆的人,第一看去的是囚车上的楚临漳。
花知韵已经从囚车上下来,和周晓意她们站在一起。
玉香她们跟着白术他们离开,白术会安顿好他们。
花知韵给了银子,让玉香先安置下来,好好休息。
等她这边搞定再说。
玉香她们不是流放的人,不用被接收。
来接手的是个大胡子男人吗,皮肤黝黑,这边阳光热烈,肤色要比京城的人黑好几个度。
这一路上,他们也黑了不少。
只有花知韵,要不是泥巴掩盖,会白的发光。
“还以为过了年才能到。”大胡子男和陈大力道:“一路辛苦,到了这儿就交给我们,你们可以好好休息。”
“客气了,我们该做的。”陈大力和胡子男说起路上的情况,对那些损耗的犯人,胡子男并不在意。
“人少了,需要不少劳役。”知道会有损耗,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多。
周家人还有其他人太惨了。
死了也好,解脱了。
到了这儿,是想死也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