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亦难时离亦难,秋风落叶北风寒!
游子忠魂孝两难,千叮万嘱母泪含!
忠不得持有二心,孝不得常伴左右!
情不得长相厮守,义不得对酒当歌!
夕阳西落,长夜无边。
以往寂静的院落,今晚注定灯火通明,夜不能寐!
欢声笑语,把酒言欢,声声不绝。
在老妈那惊天动地的呼喊后,相邻的邻居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
更是在第一时间跑过来祝贺,同时婶婶,大娘,都是帮着老妈忙前忙后的准备饭菜。
东北,一般的农村,很多乡里乡亲,基本都是沾亲带故,更是有很多直系亲属住在同一个村子。
听到信息也是第一时间登门祝贺。
从小,我是在姥姥家长大的,这些年,姥姥,舅舅,都是住在市里,听到信息后,更是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
我们村子,好多年没有出现过当兵的了。
在这一年,加上我,只有两个参军的,另外一个早就入伍十多天了。
多年来,也只有我们两个参军,所以村里党支部,同样纷纷前来道喜。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从我们两个以后,我们村子,每年陆续的都有人参军入伍,不过每个人的路却不相同。
有时候,我都在想,是不是因为我开了一个好头。
傍晚时分,家里围满了一屋子人。
无不是兴高采烈,阵阵欢声笑语络绎不绝。
作为长辈,每一个人,纷纷上前千叮咛万嘱咐,无非就是在部队,好好的干,争取立功受奖,留部队。
对于长辈的关爱,虽然每句话听了很多遍,但都是一一点头答应,最后连谁说的话,都不记得了。
我这个人不胜酒力,那个时候还不能喝多少。
不过大家都高兴,亲朋好友相聚,推杯换盏中,避免不了大醉一场。
也是那个时候,学会了踩着酒箱子喝酒。
零几年的时候,啤酒箱套还是二十四瓶一箱的。
不知不觉间,已经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到最后自己脚下的啤酒已经没了。
如果不是老妈拦着,或许还会再继续。
那晚喝了很多,喝着喝着,屋子里的客人走了很多。
喝着喝着,屋子里没有了欢声笑语。
喝着喝着,不知是谁传出了哽咽的声音。
喝着喝着……
老姐抱着我痛哭,老妈躲在一边悄悄的抹着泪水。
此时,屋子里留下来的,都是直系的亲属。
姥姥,舅舅,姨……有的强忍着不让泪水留下来,有的早已泣不成声。
我是一个心窄的人,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
强忍着泪水,点上一颗烟,借故去上厕所,跑到外面吹着寒风,一股醉意袭来。
“哇哇的“控制不住的翻江倒海一番。
发小见我半天没回去,出来看我吐的难受,连忙拍了拍我后背。
终于缓和了一些,让发小先回屋里,自己想静一静。
长夜漫漫,时间却又太过冲忙,有些人,注定要错过!
抬头看了一眼星空,内心惆怅,只道了一句,各自安好!
不知道什么时候,老爸来到我的身边。
借着灯光,看得出,老爸双眼通红。
老爸只是叮嘱了一句。
“以后在部队照顾好自己“
正在我刚要回应的时候,老爸抬手,打了我一耳光。
留下一句“记住这一巴掌“说完头也不回的向着屋子里走去。
北风吹过,留下站在原地发愣的我。
看着老爸离去的背影,我看的出,老爸因低声抽泣而耸动的肩膀,感觉老爸突然好像老了很多。
多年后,我才知道,这一巴掌真正的含义!
因为喝的确实有些多,又见了风,回到屋里,躺在炕上就这么死死的酣睡过去。
第二天,老妈早早的将我叫醒,这才发现,屋子里还有很多人,和我睡觉之前,没有太多的改变。
这一夜,或许只有我一人,睡的香甜,所有人好像一夜没有合眼!
来不及洗澡,慌忙的洗了洗头发,脖子,将上面的灰迹好好的清洗了一遍。
因为我之前没有和他人参军入伍的人一样,有所准备,还是一头长发,被我梳的锃亮。
一身皮夹克配上小西裤,脚蹬大皮鞋。
照了照镜子,自恋的暗赞还是这么帅。
那个时候流行一句话。
头可断发型不可乱,血可流头发不能不抹油!
大皮鞋脚上穿,一看小伙不一般。
因为昨天没有问明白,具体是什么时候去县武装部,一直就在家里等着,还以为我姨夫会开车送我。
当姨夫电话打来时,才知道,就差我一个人了,都在等我。
这下所有人都慌了。
连忙找了个车,拿着皮箱,我和老妈,老爸,老姐先上了车,其他人等姨夫过来,再赶过去。
三十分钟的路程,二十分钟就到了。
一下车,就见徐副教导员站在一辆轿车旁等待着。
“你怎么才过来,这么没有时间观念?“
听着徐副教导员的话,我也不知道怎么回应了。
看着像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徐副教导员摆了摆手。
“赶快上车,要不然火车赶不上了,要是赶不上,到时你报销所有人的车票“
心里一片忐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打来车门,只见里面还坐着一个人,一身黑大衣,胡子拉碴的缩在最里面。
或许是徐副教导员吓唬我,车子并没有直接开动,而是等了十多分钟。
这个时候,正好其他人也赶了过来,不过还来不及说话,车子便打火缓缓的动了起来。
隔着窗户,看着老爸老妈他们,正在挥手,我抬起手,示意他们也赶快回去吧!
头一次远行的我,就这样离开了这座城市。
时间紧迫,轿车飞驰在高速上,我的内心一阵忐忑。
不怕别的,是真的怕赶不上火车,到时我可没有钱从新买票。
因为走的时候,姨夫就告诉过。不用带太多的钱,带了也是白带,到部队也会暂时的上交。
“你们怎么才来,火车马上检票了“
刚到火车站,一个中年人,领着一个瘦瘦矮矮的少年早已等候多时。
“因为点事耽搁了,先别说了,赶快去检票“
徐副教导员一边催促着,一边让我们带好自己的东西。
头一次做火车,那个时候,还没有动车,直达的还是绿皮火车。
“卧铺“
后来才知道,入伍的新兵,基本都是坐绿皮火车,但是都是硬座。
火车渐行渐远,家长逐渐的消失在眼帘。
轻轻的呼了一口气,压制着内心难以平静复杂的心情。
我知道,这一刻起,再踏上家乡的这片土地,至少是两年以后。
经过交谈,才知道,另外一个中年人,和徐副教导员同属一个集团军。
那个时候,侦查、防化、对抗,简称三大营,直属集团军领导。
我们三个,就是这次需要换的兵,从这一刻起,不同的人生将拉开序幕。
在火车上,徐副教导员告诉我们,部队不让吸烟,让我们现在放纵的好好抽抽,以后可没这个机会了。
领导都这么说了,机会难得,我们几人狠狠地逮住这个机会,大口的吸着香烟,哪怕是头昏目眩。
直到很久的后来,徐副教导员有的时候,都会拿这件事和我开玩笑。
说我就是一个大烟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