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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之计在于春。

陈庆原本想着让证券交易所早日开业,开始有计划的竭泽而渔行动。

结果因为种种原因,拖沓到了二月底依旧进展缓慢。

许巩昌那里倒是好说,给个几十万贯就踌躇满志地回去招商引资,准备大干一场。

但蒙毅、宁腾等人不知道是否提前商量过,一个个死犟得很。

见了面该打招呼就打招呼,该说笑就说笑,但谈起股份、钱财立刻大摇其头。

简直是非暴力不合作。

“你麻麻的,这哪儿顶得住呀。”

本来为这些事就够伤脑筋了,始皇帝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对今年的春祭格外重视。

每年春耕之前,祠先农是大秦全国上下的必要仪礼。

通常以猪、羊、酒、米等贡品祭祀神农氏之后,大家饱餐一顿,就开始筹备耕种之事。

而始皇帝却非要巡视京畿,钦查百姓农事。

这个年代坐马车长途出行,比上刑强不到哪去。

陈庆根本吃不了这种苦。

不得已,皇庄提前十天左右开始了大规模翻地。

因为北地送回来的新奴凶悍难驯,所以需要他亲自坐镇。

“家主,分发给百姓的农具是内务府打造的,您就不怕出了什么纰漏?”

热巴站在草草搭建的泥炉前烹茶,看到陈庆懒洋洋地躺在藤椅上晒太阳,不无担忧地说。

“你都说农具是内务府打造的,那还能有什么纰漏?”

“我亲眼见着它从矿石变为成品,好不好用我能不知道?”

“你放心,咱们陛下可精明着呢。”

“在这上面动手脚想栽赃嫁祸给我,那是自寻死路。”

陈庆眼皮都不抬,四平八稳地说道。

热巴巧笑嫣然:“那是因为您有一帮能干的属下,他们做事您放心。”

“对呀,比我自己干都放心。”

“你别光顾着跟我说话,仔细盯着点。新来的农具还不太适应咱们这里的环境,跑一个两贯多钱呢。”

陈庆翻了个身,继续打盹。

热巴笑容收敛,回过头去望向田野里牵马架犁的匈奴俘虏。

他们面无表情,双目茫然,机械性地在田间往复穿梭,把结实的泥土翻开曝露在阳光下。

说实话,她不太喜欢‘农具’这个称呼。

每次陈庆念叨‘两贯多钱’的时候,她总是下意识感到些许害怕。

一个壮奴两贯多,那她又值多少钱呢?

妹妹性情执拗,至今仍学不会对家主笑脸相迎,哪天惹得他烦了厌了,该不会……

正在热巴胡思乱想的时候,一辆马车飞奔而来。

散布在周围的侍卫机警地上前,暗暗替弩弓上好了弦。

“侯爷!”

“侯爷!”

田舟兴奋地挥舞着胳膊,站在车辕上大喊大叫。

“呦。”

“田师兄,你这……莫非是喜得贵子?”

陈庆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能让一向沉默寡言的田舟这般作态。

他从大树下的藤椅上起来,好奇地打量着对方。

“侯爷,下官年少时的梦想成了!”

“与您说的一模一样,并非是我想法谬误,而是材质、手艺不过关。”

“水到渠成,水到自然渠成。”

“哈哈哈!”

田舟抑制不住狂喜的心情,放声大笑。

陈庆沉思片刻,振奋地问道:“你做出滚柱轴承来了?”

“对!”

“侯爷您来看。”

田舟指着身后的马车:“下官一路疾奔而来,驽马明显步伐轻快了很多。”

“具体省多少力还要回头再仔细演算。”

“可它真的被我做成了!”

陈庆打量着车轮中间涂满油脂的部位,上面沾满了尘土和草叶,样子不太好辨别。

但是从形状上来看,确实与后世的轴承极为类似。

“田师兄,你早该名扬天下的。”

“当时若是有人鼓励你一下,供给你更好的铜铁料,让你腾出时间安心研究,或许最多一两年就做出来了。”

陈庆深有感触地说道。

田舟缓缓摇头:“没那么简单。”

“彼时上等的铁料全部来源于陨铁,给军中将领打造兵甲尚嫌不足,哪里轮得到我一个无名小卒。”

“再者,没有水车这般便利的机械,光靠手工切削研磨,做一根转柱不知要耗费多少时日。”

“下官的想法虽然不错,但步子迈得太大……”

陈庆立刻接上:“扯着蛋了是吧。”

田舟愣了下,哭笑不得:“侯爷您……”

陈庆满不在乎地说:“扯蛋就扯蛋,谁还没有是咋滴。”

热巴听到如此粗俗的话,脸色羞红地偏过头去。

“做一副轴承成本多少?”

“能用多久?”

“你有没有试过多长时间上一次脂?”

陈庆绕着马车转了一圈,细心地询问。

“回禀侯爷,成本多寡下官没算过。”

“按道理来说,做的越多越便宜。”

田舟沉思片刻:“如车上这一副,应当能压到五十贯上下。”

“它能用多久……”

“下官心想,若是时常检查修缮,最少能用三个月吧。”

“油脂倒是好说,炼制灯油剩下的臭油膏又浓又稠。”

“侯爷您原本说它能用来修路补漏的,但一直不得其法,如今全装在大缸里堆了满满一院子。”

“取些干净的加在转轴里,又好用又不花钱。”

陈庆满意地点点头:“尽快试出它的寿命,这可是个宝贝。”

“还有,以后对外就说成本八百贯一副,已经不能再低了。”

田舟惊愕地瞪圆了双眼:“侯爷,八百贯谁用得起呀?”

“啧。”

“你瞧不起大秦的公卿世家了是不是?”

“你用不起,有的是人用得起。”

“本侯打算卖一千贯,既能造福同僚,又能赚取些微薄利益。”

“哎,还是我心善呀。”

“卖两千贯他们照样得买。”

陈庆得意地自卖自夸。

田舟瞠目结舌。

一辆马车才多少钱?

哪怕是纯金打制的轴承,它也不值两千贯!

“田师兄又不信了?”

陈庆看了眼天色:“陛下今日在近郊巡游,此时差不多该回宫了。”

“百官要一路随行至宫门处,说不定能赶个正着。”

“田师兄,择日不如撞日。”

“要不你就跟我一起来,看它到底能值多少钱。”

田舟迟疑片刻道:“侯爷您的本事,下官心服口服。”

陈庆摇了摇头:“光服了可不行。”

“我得让你明白,咱们在做的到底是什么事。”

“科技霸权到底是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