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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公子可知春耕之时,内务府共冶炼生产了多少犁铧?”

“十万把!”

“物料全部是内务府支出,又无偿拨付给各地郡县,让百姓暂借回家耕种。”

“单以皇家的收益来算,可谓亏得血本无归。”

陈庆刚说完,将闾就举起手:“那不一样呀。”

“百姓有了犁铧,就能耕种更多的土地,官府就能收到更多的粮赋。”

“这买卖做的一点都不亏。”

陈庆哑然失笑。

你倒是人如其名,犟的很呐!

“那我再问:咸阳城先前阅兵时压坏了一条主路,内史腾及户部尚书一致赞同将其草草修缮。”

“微臣力排众议,以坚固的水泥修筑,辅以地下排水管路,造价翻了十倍不止!”

“日后水泥的产量上来,微臣还打算把咸阳周边的干道全部换成水泥路面,总耗资千万贯以上。”

“将闾公子,你说这是亏了还是赚了?”

众多皇子听到这个天文数字不禁暗暗咋舌,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如此巨大的投入,只供军队调遣、百姓通行,所得的收益能回本吗?

他们嘀咕了许久,不约而同地摇头。

“那按照诸位公子的意思,这路不修了?”

“因为其无利可图?”

陈庆的视线扫视了一圈。

嬴政不禁摇了摇头。

众皇子虽然年幼,但也都懂事了。

目前来看,并无一个惊才绝艳之辈。

扶苏虽然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确实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陈庆,你来说,利从何来。”

嬴政吩咐道。

“诺。”

陈庆应了一声,昂首道:“咸阳的路面修的更宽阔,更结实,雨天也不再积水,商路必然更加畅通,物资周转比以往快捷许多。”

“由此,商贸繁盛,朝廷可以收到更多的税赋,此乃其利一。”

“路途运输的损耗降低,远来的货物可以卖的更便宜。黔首百姓花更少的钱,买到更多的东西。日子好过了,自然愿意添丁进口。朝廷每年收到的丁口钱、征发的民力也会随之水涨船高,此其利二。”

“咸阳与渭水相邻,周边矿产丰富,最适合冶炼锻造。路途通达后,内务府或者私营工坊产出的各种商品能方便的流通到更远的地方,既满足了外面百姓的日常所需,又能让咸阳本地工坊获取充足的利益。

赚到钱后,商贾又会再次把钱投入进去扩大工坊,提高产量。

只要路通到哪里,咸阳的货物就能卖到哪儿。

此乃其利三。”

陈庆缓了口气:“另外,路面坚固耐用,能省去不少修缮的花费;马车多载货物,让行商跑一趟多赚些钱财。这些小利暂且不提了。”

“上至皇族公卿,下至黔首百姓,皆受其利。”

“千万贯看似很多,五十年一定能回本。”

“当然,普通商贾一定会嫌弃投入大、见效慢。”

“宁愿干点别的营生也不愿意修路。”

“只有微臣这般忠心体国者,才会掏空家底,自费数十万贯为朝廷修路。”

“因为微臣知道,商贾之道赚得几个铜钱,不过是一己私利。”

“路要是修好了,乃是利国利民。”

嬴政暗笑着打量他。

你啰嗦这么多,就为了最后的几句话吧?

我差点就信了!

皇子们若有所思,盘算着修路带来的利益能不能抵消庞大的支出。

陈庆看到始皇帝的脸色不像之前那样难看,心中顿时一松。

咱老陈也是有功于江山社稷的,现在不提什么时候提?

“荀子《富国篇》有云:足国之道,节用裕民,而善臧其余。节用以礼,裕民以政。”

“综其所述,无非开源、节流。”

陈庆摇了摇头:“微臣不敢苟同。”

嬴政眼眸一凝,神情不禁严肃起来:“开源节流之法有何不妥?”

大秦可谓把开源节流执行到了极致。

历史上,直到楚汉争霸时,双方几次战役攻防的焦点依然是大秦留下的粮仓,可见其丰裕。

黔首百姓生活困苦,尚不足温饱。

省下来的粮秣却足够支撑数十万大军以年为单位的互相攻伐。

“陛下请看。”

陈庆三两步走到将闾身边,一伸手摘下了他冠冕的宝珠。

“哎,那是我的。”

“你怎么拿去了?”

将闾伸手一摸,顿时着急地喊道。

“微臣借来用用,公子堂堂男儿,怎可如此小气。”

陈庆没好气地说了一声,捏着宝珠回到了始皇帝身边。

“俗语说,大河有水小河满,大河无水小河干。”

“皇家、朝廷,大秦的王侯公卿、士族武勋就是那大河。”

“自秦国兴起,对外征战不断。获利无穷,却多半落入了公卿贵胄手中,大河算是快满了吧?”

始皇帝仔细思索后,赞同地点点头。

如武成侯王翦,已经到了封无可封,赏无可赏的地步。

庞大的勋贵群体,也都获得了丰厚的天地、宅院、奴仆。

他们一方面享受着相对优渥的生活,一方面又维护着朝廷统治的根基。

只是……

随着对外战事的减少以及爵位递减的执行,最底层的士族武勋若不立下新的功劳,也会慢慢沦为破落户。

嬴政神色突然一变。

如果再继续下去,当大部分底层勋贵都无法继续获利,到时候……

“大河已满,此时若还执行节流之策,小河只会彻底干涸。”

“一条河干枯了倒不要紧,可若是这条河换成天下千千万万的百姓,他们会坐以待毙,让全家老小一起饿死吗?”

陈庆说出了问题的关键点。

“那你说该怎么办?”

嬴政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急不可耐的问。

扶苏神情肃穆,不禁对陈庆露出敬佩的神色。

先生果然是先生,深谋远虑,料算无人能及。

“只有想办法适时调度,让大河重新开闸放水,滋润小河。”

陈庆拿出了那颗宝珠,放在桌案上。

“整个大秦在没有外力的推动下,差不多是这样的。”

“它越走越慢,早晚停滞不前,”

他轻轻一推,宝珠缓缓滚动起来,最终停在桌案的中间。

“若是皇家、公卿贵胄能把地窖里朽烂的铜钱,堆积如山的粮秣拿出来。”

“哪怕是骄奢淫逸,走马狩猎都好。”

“但凡漏出一点点,都足以养活无数百姓。”

陈庆抓回了宝珠,屈指一弹。

“大秦就被施加了一股新力,运转明显快了许多。”

陈庆再次拿起宝珠,在手心里抛了抛。

“若是这些花费的钱财用对了地方……”

“就如此般。”

“大秦昂扬而起,如朝日冉冉上升,势不可阻。”

说完,他不动声色地把宝珠揣进了袖子里。

蓝宝石的呢!

这么大一颗,澄净透彻,起码能值几万贯。

将闾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陈庆就那样揣起来了。

嬴政和扶苏神色凝重,陷入了沉思。

将闾又不敢上去打扰,急的不停给陈庆打眼色,让他还回来。

“呵。”

陈庆轻蔑的一笑,把头扭向一旁。

这等谋国之言,你还想白嫖是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