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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腊月,连续数日的冬雨,使得汉中地方一下子冷了起来,就连汉水岸边,也起了一层薄薄的白冰,北方的终南山上白雪皑皑,抵挡了北方的寒流,确保了汉中不会冰冻。近半月的冬雨,使得汉水也汹涌了许多。这个时代比较温暖,从寒冬腊月汉水从来没有没有冰封就能看出。

站在兴元府城墙上,看着滚滚而去的汉水,岸边的冰碴子,赵竑的眉头微微一皱。

“陈隆之,近些年汉水冰冻过吧?”

河水不冻,冬无积雪,汉中河流水域广阔,土地肥沃,渔业发达,不愧有鱼米之乡,小江南之称。

“回陛下,根据城固县志,近些年来,汉水在汉中一线,从未冰冻。说起来,汉中冬天很少下连绵大雨。这一场冬雨,可算是个意外。”

陈隆之这些年在汉中屯田,对汉中的天文地理了解甚深。

赵竑点点头,随即莞尔一笑。虽是寒冬腊月,即便汉水要冰冻,也需要十天半个月吧。那个时候,大战也应该要结束了。

毕其功于一役,改变两国攻守之势,改变国势,似乎咫尺之遥,只在数日之间。

他麾下的数万大宋锐士,能给蒙古铁骑当头棒喝,心想事成吗?

“陛下,汉中连日下雨,鞑靼大军东去肯定受阻。吕文德和江万载部,还有余玠的河西援军,应该都动了吧?”

孟珙看着一碧如洗的天空,吐出一句。

这些天几乎没有战事,憋得他难受。现在天晴了,要是他是吕文德他们,此时会挥兵东进,与守了一月,势头受挫的蒙古大军一决高下,好好地鏖战一场。

“鞑靼骑兵大部东去,江万载定是得到了消息,他也一定会通知吕文德。鞑靼大军去了洋州好几日,算算时间,他们差不多该到达兴元府城了。”

赵溍在一旁补充了一句。

江万里驻兵西县,距离兴元府 100里。沔州距离西县 100里,按照原先的布置,吕文德大概率会和江万载合兵一处东进。

而吕文德,也应该会得到余玠南下的军报,一同出兵。

“就是不知道,曹友闻和余玠,是不是分兵而进了?”

赵竑幽幽说道,甚至有些期待。

东、西、北三面兵进,赵竑相信,汉中平原,一定是一场大的歼灭战,甚至可能改变蒙古国和大宋两个国家的命运。

“陛下运筹帷幄,料事如神。余玠和吕文德都是沙场宿将,一定不会让陛下失望。”

宣缯恭维着赵竑,心头犹自震惊。

皇帝处处料敌在先,而且布置重兵驻守。如果宋军还不能取得先机,这就是将士的无能了。

“陛下,快看!”

顺着孟珙手指的方向,赵竑看的清楚,正北武休关方向,狼烟滚滚,引人注目。

“陛下,西面也有!”

赵溍指着西面定军山的方向,也是叫了起来。

赵竑精神一振,西面的吕文德江万载部,以及北部的余玠部,一起挥兵前来了。

吕文德和江万载,至少四万大军,加上余玠的三万之众,汉中集结的大宋边军,已经有十余万之多。

西、北两个方向狼烟冲天,显然惊动了城外的速不台部,他们纷纷上马,在原野上集结,严阵以待。

首先是北面武休关方向,无数的黑点在天际线上出现,紧跟着黑点越来越大,漫山遍野的宋军映入眼帘,他们踩着步点而来,清一色的圆顶铁盔,阵容肃穆齐整,骑兵护住侧翼,直奔兴元府城外的蒙军大营而来,寒风刺骨,“余”字旗帜迎风招展,正是河西路的余玠部。

紧接着,西面定军山的方向同样旌旗飞舞,黑压压一片的宋军铺天盖地,他们沿着汉水而来,人马无穷无尽。

看起来,吕文德和江万载的大阵,似乎比余玠部的还要宽大,人马更多一些。

“看鞑靼大军这架势,是要一举击溃我军吗?”

注意到蒙古骑兵已经出击,漫山遍野,选择的是北部的余玠部,赵溍不由得吃了一惊。

余玠部三万大军,吕文德和江万载应该有四万有余,蒙古骑兵选择了人马较少的余玠部,或许和北面地势更加开阔、更利于骑兵冲击有关。

“陛下,我军西、北两路大军齐至。看鞑靼骑兵的样子,似乎要冲击余玠部了。臣请带兵出击,堵住鞑靼大军东去的退路!”

孟珙也是皱起了眉头。蒙古骑兵野战,而且是万骑冲击,不知道余玠能不能顶住?

“阻击鞑靼骑兵,臣请战!”

赵溍也是走了出来,积极请战。

“去吧。记住困兽犹斗、围三阙一,火器大肆杀伤对方即可。”

赵竑轻轻点了点头,暗暗捏了把汗。

蒙古大军久经战阵,把握战机的能力很强,想要趁着宋军立足未稳,先冲击余玠部,再驱使溃军冲击吕文德部,一举击溃两路宋军援军。

孟珙等将离去,赵竑目光投向城外,蒙军万骑奔流,视线中都是晃动的头盔和马头,城墙上都能感觉到他们万马奔腾带来的震动,着实让人心惊。

历史上蒙古铁骑无坚不摧,几乎没有一支军队能与之抗衡。要是没有划时代的火器和军事政治改革,恐怕大宋会和历史上一样,难逃灭国的噩运。

原野上,蒙古铁骑兜成一个巨大的椭圆大阵,战马滚滚而来,更有许多无人的马匹混杂其中,犹如奔腾的洪流,大部直奔宋军右翼骑兵。只有两成左右的蒙军骑兵,阵容松散,直面宋军大阵。

“停下!布阵!”

余玠军令传下,宋军大阵停下开始布阵,有条不紊,忙而不乱,很快一个个方阵形成,重甲步兵在前坐下,粗重的长枪后部抵住地面,明晃晃的枪头抬起,犹如斜着长起的钢铁丛林。

重步兵身后是刀盾手和长枪兵,刀盾手除了轻巧的盾牌,手中都是重刀巨斧铁棒等重武器,长枪兵手中的长枪都是带有弧刃的勾镰枪,既能勾马,又能刺杀,和刀盾手一样,专门对付骑兵。

长枪兵跟着是弩弓手和炮手,骑兵护住两翼,持弓执弩,蓄势待发。

河西军中,由于有大量的吐蕃和党项士兵,因此弓箭手比其它各路弓箭手要多得多,也大大增加了河西骑兵的射杀能力。

城墙上,看到河西军瞬间结阵,大阵严整,各司其职,没有一丝的慌乱,赵竑轻轻吐了口气。

西北边军,已经是一支强军了。

河西军大军之中,统制官张中夏骑在马上,脸色泛红,眼神中有一丝不易觉察的兴奋。

“鞑靼骑兵这是先下手为强,想要从右翼冲垮我军骑兵,趁机冲散我军大阵。”

想趁宋军立足未稳,打宋军一个措手不及。可惜宋军军纪严苛,训练有素,就连行军都要顾及阵型。蒙古骑兵们,这是太想当然了。

“鞑靼是要趁我军立足未稳,一举冲垮我军!他把我军当什么了,草寇吗?”

王圭暗暗心惊万马狂奔的气势,嘴上却不示弱。

蒙古骑兵罕有败绩,骑战经验丰富,野战从来不怵,眼前的三万宋军步骑,他们或许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但宋军,又不是泥捏的,任他们揉搓。

“王圭,一会骑兵对冲,自己小心些。陛下,可能在城墙上看着。”

张中夏一本正经,叮嘱起了自己的小弟。

“陛下?”

王圭吃了一惊,看了一眼远处的城墙,随即重重点了点头。

皇帝眼皮底下,只能是舍生忘死,奋不顾身了。

“炮兵准备,骑兵集结,全军准备迎战!”

余玠军令传达,宋军右翼骑兵出了大阵,众军战意熊熊,许多骑兵已经执弓摘弩,蠢蠢欲动。

“所有人!准备应战!”

宋军炮兵阵地,吴峰大声呐喊,指挥着宋军炮手们调整方向角度,装填弹药。

投身西北边军六年多,吴峰满面风霜,虽然少了一只手,但气度从容,稳重干练,指挥千军万马,也是处变不惊。

宋军火炮单轨炮架,容易移动调整方向;后部螺杆调节角度,瞬间完成。火炮使用药包和刻度炮尺,快速准确。

“弓弩手,准备!掷弹兵,准备!刀斧手、勾镰枪,准备!”

蒙古骑兵气势迫人,张中夏手心冒汗,大声喊了起来。

一旦蒙古骑兵冲破火炮封锁,掷弹兵和勾镰枪等,就不得不派上用场。

蒙古骑兵滚滚而来,很快进了火炮的射击范围,前面重骑兵凶神恶煞,排山倒海一般让人心惊,后面轻骑兵挽弓奔腾,等重骑兵冲破宋军大阵,便行冲击射杀。

“开炮!”

蒙古骑兵很快进了两里的范围,万蹄狂奔,烟尘飞扬,摄人心魄,吴峰再也忍不住,大声喊了起来。

“蓬蓬蓬!”

100门 7斤火炮纷纷打响,整个宋军火炮阵地,尽被一片浓浓的烟雾所笼罩。

紧跟着,100门 5斤火炮又开始轰鸣,200颗实心铁球漫天飞舞,直奔蒙军骑阵。

铁球撕裂空气,急奔而至,落入蒙军骑阵,狂奔乱跳,摧枯拉朽,立时就是一片血肉横飞,人仰马翻。

闷雷声不断,100门百斤子母炮又适时响起,铁丸凌空飞舞,又是一片片的蒙军重骑兵被打下马来,人仰马翻,血肉横飞,人马轰然倒地,激起满地的尘烟。

炮声连续不断,铁球铁丸织成弹流,冰雹般砸向蒙军骑阵,蒙军骑兵死伤累累,轻重骑兵纷纷拉大了距离,大阵正面的蒙军骑兵死伤惨重,纷纷向宋军大阵右翼绕去。

炮火连天,铁球铁丸一波接着一波,挡者披靡,无时无刻都有蒙军骑士落马,无数的战马倒地,无数的蒙军骑士被绊倒落地,随即被后面赶来的马蹄踏过,再也难以爬起。

蒙军骑兵无路可退,他们拉宽了战阵,迎着宋军炮火突进,许多骑很快进入了宋军阵前五六十步的距离,他们躲在马背上,奋力发箭,箭如雨下,无穷无尽,飞入宋军前阵,宋军士卒纷纷倒地,惨叫声此起彼伏。蒙军骑士催马狂奔,马蹄声隆隆,大阵前的蒙军骑兵,眼看就要突入宋军战阵。

宋军大阵之中,无数的震天雷被扔了出来,它们漫天飞舞,纷纷飞入了蒙军骑阵,“通通”的巨响声不断,硝烟弥漫,战马倒地悲鸣,蒙军骑士纷纷落马,宋军大阵前阵,尽是浓烈刺鼻的硝烟味和血腥味,让人直想作呕。

爆炸声惊天动地,无数宋军奔出了大阵,持枪执盾,直奔突破火线的蒙军骑兵。

“下来吧!”

一名宋兵手持长枪直刺,马上的蒙军重骑兵不躲不闪,仗着铁甲硬挨了一下。他手里的铁棒正要砸向宋兵,两把勾镰枪挂上马腿,宋兵奋力拉扯,战马悲鸣,把重骑兵重重甩了下来。重骑兵还没有爬起,已经被宋军刀盾手狠狠一刀,砍的尸首分离。

一些蒙军重骑兵撞上宋军阵前的重步兵枪阵,战马鲜血淋漓,轰然倒地,一些宋兵被撞了出去,萎靡倒地,颓然不起。一些宋兵被蒙军骑士的枪矛刺翻,一些宋兵被撞飞,宋军前阵一片骚乱。又是一阵霰弹劈头盖脸,巨大的弧形弹雨覆盖阵地前沿,蒙古骑兵似乎纷纷被绊倒,栽倒一片。侥幸冲出弹雨的蒙军骑兵撞上宋军长枪阵,引起一片骚乱。但奔入宋军阵中的蒙军重骑兵骑数太少,很快就被宋军纷纷刺下马来,当场格杀。

中军大阵,看到宋军前阵短暂的慌乱之后迅速恢复,余玠暗暗吐出一口闷气。

蒙古大军骑兵精锐,冲击力不可小觑,幸亏己方的火炮够多,火器足够。

目光扫向南面高大的城墙,皇帝似乎正在城墙上观望。幸亏河西军稳住了阵脚,要不然,这面子可就丢大了。

火炮咆哮不止,右翼蒙古骑兵还未冲到宋军大阵,重骑兵几乎损失殆尽,轻骑兵也折损了大约两成。他们冒着宋军炮火,和迅速接近的宋军骑兵,就要撞上。

余玠不由得暗叹一声,闭上了眼睛。

冲阵之惨烈程度,非同一般。这一下冲击,五千骑士,不知要死伤多少?

近万骑兵碰撞,原野上尽是奔腾的战马,烟尘滚滚,犹如末世。宋军火炮声不停,不断攻击蒙军后部。双方羽箭对射,遮天蔽日,无数人栽于马下,马嘶人叫,血肉横飞,惨叫声惊天动地。

蒙军骑阵因为炮火的打击,战阵稀疏,而宋军甲胄精良,骑阵严整,二者接触,宋军骑阵横冲直撞,双方都是拼命冲杀,蒙军骑士凭借羽箭,宋军除了弩箭羽箭,许多骑士盾牌遮面,冒烟的震天雷不断甩出,蒙军骑阵中到处烟柱滚滚,一片片的蒙军骑兵被炸下马来。

“通通”的爆炸声不绝,刺鼻的烟雾笼罩了蒙军骑阵,双方舍命冲杀,无数人栽下马来,遍地的血腥。

冲阵终于结束,蒙军骑兵远远掠向东北,重新聚集;宋军骑兵则是在正南集结,双方刚才冲阵的战场上,尸体无数,伤者在血泊中蠕动,断手断脚、人体器官遍地。

“跟我冲宋狗右翼步阵!”

蒙军骑兵很快集结,大约只有三千来骑。主帅按竺迩敏锐地发现宋军大阵右翼门户大开,立刻催马向前,蒙军骑士们硬着头皮纷纷跟上。

避开了宋军正面大阵的火炮,侧后方冲击宋军大阵,驱使宋军自乱阵脚,一举冲溃宋军大战。

按竺迩骑阵滚滚冲来,宋军右翼和后军阵中,一门门小炮抬了出来,纷纷在阵前架起,炮手们固定小炮,装好子铳,对准了风驰电掣的按竺迩骑阵。

宋军中火器完整,每 50人配备一门 30斤的小炮,右翼大阵和后军各有 3000人,各配备 60门小炮,共 120门,对准了蒙军骑阵。

按竺迩看得真切,额头冒汗,万万没想到宋军火炮如此众多。他猛夹马腹,头贴马背,想要尽快接近宋军大阵,一举冲垮对方。

惊心动魄的闷雷声响起,霰弹飞舞,狂风骤雨,按竺迩只觉头部剧痛,连人带马,轰然倒地。

而他周围的蒙军骑兵,被铁丸打的人马血箭狂飙,跌翻无数。

按竺迩倒地不起,半边头部凹陷,面目全非,躺在血泊中抽搐不止。残存的蒙军骑兵士们胆战心惊,他们调转马头,径直向东而去。

余玠部火炮声不断,东面孟珙部火炮狂轰滥炸,蒙军骑兵向东逃窜,人马跌落跌翻无数。众军还要追赶,兴元府城头响起了鸣金收兵的号角声。

众军快快打扫战场,蒙军万骑,光是收拢的战马,就达三四千骑。

赵竑打马出了兴元府北门,身后文臣锐士追随,城外万军,马上马下,异口同声,一起肃然行礼。

“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将士请起!”

赵竑端坐马上,面色温和,中气十足。

“孟珙和江万载汇集一军,吕文德和余玠各率其军,朕巨中军,三军向东,与鞑靼大军决一死战!”

赵竑传下军令,八万余宋军将士群情激昂,大军浩浩荡荡,直奔东面洋州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