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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

田义大声呐喊,旗官的令旗挥舞,宋军的炮手们纷纷开始调整角度,装填弹药,火炮炮口幽幽,一起瞄准了滚滚而来的蒙古骑阵。

药包、实心铁球一个个塞入炮膛,宋军炮车速度减缓,但仍然毫不停歇,直奔向前。

“将军炮!准备!”

宋军大阵停下,炮车缓缓推上前来,田义看着奔腾而来的蒙古铁骑洪流,脸色凝重。

尽管阵中的将军炮就有三四百门,可初次交战,他还是心里打鼓。

丢脸什么的先不说,更重要的是,赵竑就在阵中,可不能让这些重骑兵冲垮了战阵。要不然,大军溃退,皇帝遇险,他就百死莫赎了。

“掷弹兵!钩镰枪!”

果不其然,紧张的不止他一个,他身后的许胜也是紧绷着脸,大喊了起来。

皇帝就在身后,可不能出任何差错,不然玩笑就开大了。

火炮如果不行,还有震天雷第二道防线;震天雷不行,还有钩镰枪和刀盾手做第三道防线;实在不行,还有骑兵对冲。

总之,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眼前的蒙古骑兵惊动了大宋皇帝。

“骑兵们!准备!”

背嵬军统领苏浩信黑脸通红,握紧了手里的铁棒。

蒙军重骑兵滚滚而来,犹如滔滔江水排山倒海,宋军大阵中,那些个太学生,包括文武兼修的汪文,个个都是脸色发白,许多人努力控住胯下的战马,以妨自己摔下马去。

“噗通!”

终于有太学生惊惧之下,再也坐立不稳,从马上掉了下来,又狼狈站起,想要爬上战马,却手脚酸软,怎么也爬不上去。

“把他推上去!”

赵竑按耐住心头的震撼,冷冷看了一眼落马的太学生。

大宋要这样弱不禁风的读书人,到底有什么用处?

万军之中,他这个大宋天子,可不能掉了链子。

“上去吧你!”

旁边两个禁军下马,粗暴地把面红耳赤的太学生推了上去。

两军阵前,万众瞩目之下,这厮可是丢尽了大宋朝廷的脸面。

“陛下!”

田义转过头,目光看了过来,毕恭毕敬抱拳请令。

“田义,下令吧!”

赵竑轻轻点了点头,以示鼓励。

初临战场,紧张不可避免。倒是这些边军,似乎有些跃跃欲试。

这或许就是他御驾亲征,亲临阵前的作用。将士们都想立功表现,尤其是在拥有超越时代的火器之后,心态已经大大不同。

“传令给苏浩信,一旦鞑靼骑兵被重创,所有骑兵,立即出击,右军围攻壕沟内的鞑靼大营!”

赵竑看着潮水般涌来的蒙古重骑兵,又看了一下沔州城外的蒙军大营,不动声色下了军令。

蒙军迷之自信,竟然想仅靠区区几千重骑兵就冲垮大宋的七万大军,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就不信,划时代的战争之神,还对付不了对面冷兵器的蒙古骑兵。

果然,皇帝军令下达,宋军骑兵大阵中一阵骚动,众军纷纷执弓在手,蓄势以待。

川北民风强悍,蜀口边军大多经过战事,大战在即,并不惧怕。

看到身旁朝廷大臣,以及一众太学生紧张兮兮,甚至瑟瑟发抖的样子,赵竑轻轻摇了摇头。

直面血淋淋的战场,这些家伙还都是菜鸟。打上几仗,人人就会好上许多。

许多时候,许多人,差的就是那么一点点勇气而已。

蒙古重骑兵马头攒动,如潮而进,转眼之间已经到了两里的距离,地面颤抖得更加剧烈,蒙古重骑兵们杀神一般的身影愈加清晰。

“蓬蓬蓬!”

令旗挥下,惊天动地的火炮声从宋军大阵中响起,一瞬间白烟阵阵,一百颗七斤铁球飞入空中,劈头盖脸急射而来,铁球在空中漫天飞舞,发出刺耳的呼啸声,犹如流星散落,劈头盖脸砸向蒙古骑阵。

无数颗铁球或落入蒙军大阵,或落在蒙军左阵前弹跳飞跃,纷纷砸进了蒙军重骑兵大阵。

铁球呼啸,无坚不摧,砸出一条条血肉胡同,一片片的蒙古重骑兵血雾飙射,人仰马翻,一片血肉横飞的惨烈。

又是一百颗五斤实心铁球尖啸而出,又是一片片蒙军重骑兵栽倒在烟尘之中。一些战马忍受不了炮火轰鸣,受惊之下横冲直撞,横斜狂奔,更是加重了蒙古骑阵的骚乱。

宋军火炮持续轰击,连绵不断,向前的蒙军重骑兵人数不断减少,战阵不断稀疏。

“宋狗的火炮,怎么打这么远?”

速不台心惊肉跳之余,怒声骂了出来。

不是说宋军火炮五六百步吗?怎么八九百步,宋军就开始发炮了?

“这是多少门火炮啊?停都不停,打不完吗?”

塔里呆若木鸡。宋军火炮之多,炮火之密集,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招呼也不打就发炮,这些卑鄙无耻的混蛋!他们到底有多少火炮?”

败军之将苏赫气急败坏骂了出来。

上千重骑兵,就这样被宋军的火炮给炸没了?

蒙古重骑兵后面的轻骑兵们,人人面色发白,三个横阵三千精骑,竟然断断续续,许多骑没有跟上,似乎忘记了自己的本份。

宋军炮火太过猛烈,太过密集,到处都是浓浓的烟雾,到处都是撕心裂肺的惊叫,太让人心寒。

眼看着一些蒙古重骑兵冲出了火炮的封锁,宋军大阵之中,无数的震天雷扔了出来,将重骑兵们完全笼罩,紧跟着,一个个的宋军长枪兵们冲出了宋军大阵,将残余的蒙古重骑兵们一个个连人带马勾翻,无情的在阵前刺杀。

而宋军的大阵不见停歇,依然滚滚向前而来。

“速不台,宋军火炮太过凶猛,还是赶紧撤兵吧!”

察兀尔看的惊心动魄,大声喊了起来。

还不走,等着被对方狂轰滥炸吗?

“速不台,好汉不吃眼前亏!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塔里忍不住,冲着速不台大喊道。

塔里喊叫声中,“蓬蓬蓬”的火炮声又接着响起。宋军大阵中硝烟弥漫,炮车滚滚向前,实心铁球划破天际,这一次射的更远,铁球纷纷直接奔入蒙古轻骑兵阵中。

蒙古骑兵们纷纷被砸中,人人惊惶不安。他们不等速不台发号施令,就纷纷向后退去。

血肉横飞,筋折骨断,谁受得了这样残忍的屠杀?

一颗实心铁球呼啸而来,落到速不台身前二十多步处,铁球一路疾飞,摧枯拉朽,引起蒙军一片的鬼哭狼嚎,砸的一匹战马腿骨折断,战马悲鸣,轰然倒地,马上的蒙古骑兵重重摔倒在地,半边身子压在马下,撕心裂肺的大叫起来。

另一个蒙古骑兵被凌空飞来的铁球砸中面部,立刻就是血肉模糊,脑浆崩裂,尸身飞出五六步远,剩下战马嘶鸣着胡乱跑开。

“撤...兵!”

速不台脸色铁青,颤声下达了军令。

宋军火炮如此凶猛,铺天盖地,再不走,恐怕真要全军覆没。

速不台调转马头,毫不犹豫,径直向北而去,蒙军千夫长、百夫长们纷纷跟上。

至于西边蒙古大营的步卒和工匠们,这时也顾不上了。

“炮车不要停!重炮向前,小炮攻击鞑靼大军大营!”

田义大声怒喝,指挥炮车向前,炮手不断发炮。

痛打落水狗。这个时候还不趁机杀伤,更待何时?

铁球漫天飞舞,砸入潮水般退去的蒙军骑兵。刚开始蒙军还有序退去,但由于北面驿道狭窄,蒙军骑兵只能鱼贯而行,速度大大减弱。随着宋军火炮迫近,铁球不断砸来,蒙古骑兵们筋折骨断,不断被砸下马来。

宋军从南向北追击,那些来不及逃走的,被宋军骑兵的羽箭一片片射倒,原野上到处都是无主的战马。

速不台怒火攻心,却没有办法,只好打马狂奔,想要带领部下快速脱离宋军火炮的射程。

蒙军骑兵退去,蒙军大营中的步卒和工匠们都是傻了眼,他们纷纷上马,拼命向壕沟外逃窜而去。他们惊慌失措,顺着只能并行十来匹战马的山道向外狂奔,很多人马被挤入壕沟,乱糟糟一团。

宋军小炮不断轰鸣,仓皇逃窜的蒙军步卒一片片被打翻,壕沟里伤者死者无数。宋军掷弹兵跟进,震天雷雨点般砸入壕沟,蒙军被炸的血肉横飞,壕沟里到处都是血肉模糊的尸体伤员。许多蒙军逃出了火炮的狂轰滥炸,许多蒙军骑士被自己挖的矮墙和陷坑拌翻,紧跟着被后面的战马践踏而过。

蒙军大营的步卒和工匠们被宋军围追堵截,大肆杀伤。先一步退去的蒙古骑兵们,沿着嘉陵江向西北退去,漫山遍野,沟壑间丘陵上比比皆是。宋军在后追赶,弓弩手弩箭不断,震天雷狂轰滥炸,炮手们持续发炮,骑兵们羽箭驰飞,他们虽然不断被拼命回头还击的蒙古骑兵们射下马来,但死命追赶,拼命射杀,毫不退缩。双方羽箭呼啸,遮天蔽日,旗鼓相当。

赵竑暗暗摇头,宋军缺少骑兵,机动力量大大不足,严重限制了宋军的战力。

还是要想办法弄到战马。什么火车汽车的想都别想,即便是一个蒸汽机,恐怕也需要十年二十年的时间,呕心沥血,才能研制出来。

目光扫向远处高高隆起的山丘,赵竑无奈摇头。

这要是有一队伏兵就好了。

可惜了歼敌的大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