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明媚,穿过院中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层层防御,李惟名来到了营房外,她整了整身上的汉人衣裳,想要进去,却因为堂中的话语而停留。
门口的侍卫想要阻止,却被门外的董宋臣摇头阻止。
皇帝决定出兵增援西夏,这位西夏公主李惟名,已经是大宋天子的后宫嫔妃。既然已经是皇帝的嫔妃,西夏又奄奄一息,似乎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和担心的。
“娘娘,你坐着。”
董宋臣不知从那里拿了把椅子出来,恭恭敬敬请李惟名坐下。
李惟名脸上一红,仅仅一夜之间,尽管她和宋皇没有夫妻之事,但她已经是大宋皇帝的妃子了。
目光扫向教场上,罗世昌正在观看宋军将士操练,不时还和四川制置使崔与之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那些宋军黝黑健壮,训练有素,看着就让人害怕。他们能救大夏吗?
可惜,西夏国内,这样雄壮的猛士太少。
几个军官走了过来,直奔中军营房,等他们走进了,和董宋臣低声交谈,似乎在恳请。
李惟名看的仔细,不由得吃了一惊。
这三个军士身姿绰约,居然都是女子,而且都极为年轻,长的都不错,其中两个容貌出众,似乎并不比自己逊色。
几个女兵恳求了几句,董宋臣满脸无奈,过来进了营房。
看到李惟名,几个女兵走了过来,其中一个圆脸女兵打量着李惟名,看了看旁边的椅子。
“你就是西夏公主?”
“你是谁?”
觉得对方似乎不怀好意,李惟名板着脸回道。
营中还有年轻的漂亮女人,看来宋军的军纪也不怎么样。
“怪不得皇帝神魂颠倒,果然有几分姿色。”
圆脸女兵看着李惟名,冷冷说道:
“你们西夏是不是没有男人了,跑到我们大宋来搬救兵?鞑靼才多少人,西夏一人一口唾沫,也把鞑靼给淹死了!”
李惟名一愣,正在思量这个女兵怎么这么粗鲁嚣张,旁边一个漂亮的鹅蛋脸女兵上来,赶紧把圆脸女兵拉开,并赶紧向李惟名道歉。
“公主,她不是故意的。公主见谅,公主见谅!”
另外一个清秀女兵也赶紧把圆脸女兵拉到一边,不过她并没有说话。
“怎么,我说错了吗?我大宋将士远赴西夏出生入死,有这道理吗?”
圆脸女兵不依不饶,嘴里还喋喋不休。
“思思,这是陛下的旨意。你不要再说了!你不是也要去救援西夏吗,别说了!”
鹅蛋脸美女又劝起叫“思思”的女子来。
救援西夏?
李惟名不由得又是一怔。
这些漂亮女子跑去救援西夏,这不是开玩笑吗?
说话间,董宋臣出来,面色愁苦,对着三个女兵摇摇头。
“陛下说了,此次去西夏,只有男兵,女子一律除外。这是军令,任何人不得违抗!”
三个女兵面面相觑,无精打采离去,李惟名忍不住叫住了董宋臣。
“公公,那个圆脸女兵是谁,怎么有些粗鲁?她们都是做什么的?”
有两个女兵挺漂亮的,不会是宋皇的随侍嫔妃吧?
“回娘娘,她们三人都是金陵讲武堂毕业的学员,在军中担任医护官。圆脸的叫魏思思,当朝兵部侍郎魏了翁之女,是有些桀骜不驯。”
董宋臣陪着笑脸,李惟名一时出神。
女子可以上讲武堂,还可以当医官,而且还有兵部侍郎的千金。
大宋蓬勃奋进,已经把她的大夏,远远抛在了后面。
现在想起来,那几个女医官英姿飒爽,自信独立,实在是让她羡慕。
李惟名沉默无言,也不开口,董宋臣挥挥手,和卫士们走远了一些。
李惟名并没有坐下,而是站在营门外,竖起了耳朵。
营房里,曹友闻、余玠、吕文德、曹友万、王坚、陆元廷、江万载、曹世雄、杨大全等一众将领满满一堂,肃然而立。
赵竑看着下面生龙活虎的一众年轻将领,也是振奋。
这些少壮派的军官,以后就是这个民族的未来,国家的脊梁了。
“曹友闻、余玠、王坚、曹友万、吕文德、江万载、陆元廷,各位兄弟,大家辛苦了!”
赵竑一声“兄弟”,下面的将领们受宠若惊,纷纷点头哈腰,眉开眼笑。
皇帝对讲武堂的弟子们,可谓是宠爱有加。
“有人可能对朕增援西夏不解,朕不想多解释。明年春夏,以及随后几年,你们就会明白朕的苦心。”
赵竑做了开场白,直指边防重要。
“作为大宋的军人,你们应该知道,大宋的命运,就掌握在你们手中。大宋是继续沉沦,还是获得新生,大宋要生存,要富国强兵,就在于是不是有一批批义无反顾、抛头颅洒热血的军人。你们能告诉朕,你们是这样的军人吗?”
“是!”
所有军官们异口同声,人人慷慨激昂。
赵竑点点头,满意军官们的表现。
“至于为什么夏日派一万精锐去增援西夏,朕是不得已为之。朕才登基一年,大宋需要时间募兵练兵,要不然,就凭现在这些官军迎战鞑靼铁骑,这不是让他们去送死吗?”
赵竑实话实说,军官们都是点头。
就说现在的边军,炮都不会打,震天雷也不会用,让他们和鞑靼骑兵抗衡,纯粹是找死。
“陛下,为什么不派臣去西夏?臣是西北本地人,更熟悉地方,也会党项话,就让臣去吧!”
余玠统军去西夏,曹友闻默不作声,曹友万却急了起来。
西北作战,他们这些西北本地将领,怎么能甘于人后,让外地人抢了先。
赵竑到达利州大营的时候,他刚好去利州东路押送火器,千赶万赶,还是来晚了一些。原以为要挨皇帝的训斥,结果反而被夸奖勤于王事。
他的兄长曹有闻也是一样。因为在利州西路沔州大营训练新军,也没能及时赶到,但兄弟二人无一例外,都得到了皇帝的赞赏。
“曹友万,派余玠去西夏,乃是因为余玠善守,胆大心细。你善攻,但去西夏是守城。况且,军中还有杨大全、张中夏这些将领。你能理解朕的一片苦心吗?”
面对这些暴躁、不懂礼节的直肠子,赵竑面带微笑,丝毫没有动气。
“陛下,西夏守城,危险万分,还是让臣和余都统都去吧!也许不单单要守城,还要出城与鞑靼大军厮杀。臣派得上用场!”
曹友万还不死心,上前一步苦奏。
“曹友万,还不退下!陛下面前,不可无礼!”
曹友闻低声喝道,君臣有别,弟弟太放肆了些。
“陛下,臣失礼了!”
曹友万反应过来,讪讪退回原位。
“曹友万,你要是和余玠都去了西夏,这利州东路的军政,谁来主持?你这不是难为朕吗?”
赵竑哈哈笑了起来。
将利州东路正副主帅都派去西夏,正好可以磨合磨合,也许不是坏事。
“陛下,汉中暂且没有战事,再说了,即便是有,利州西路也首当其冲。利州东路还有江万载他们,不会出什么乱子。陛下,臣请命去西夏作战,请陛下恩准!”
听到赵竑意动,曹友万赶紧上前再次请令。
赵竑微微一沉吟,巡视做了决定。
“也好,朕的利州东路两位大将,就一起出征吧。”
曹友万懂党项话,确实也有利于和西夏军方沟通。再说了,军心可用,他也不想冷了将士的一腔热血。
“陛下,臣遵旨!”
“陛下一片苦心,臣等自会鞠躬尽瘁,为陛下分忧!”
曹友万大喜过望,和余玠一起上前谢恩。
看他眉飞色舞的欢喜样,赵竑不由得莞尔。
这样的热血志士,即便有失礼的地方,他也不会在意。
“余玠和曹友万去了西夏,利州东路就由江万载暂时主持军务。利州西路、利州东路若有大的边事,军务暂由曹友闻统一调遣。”
用人不疑,曹友闻做事谨慎,浑身是胆,赵竑完全放心。至于江万载,也是个猛男,不需要他担心。
“臣遵旨!”
曹友闻和江万载纷纷抱拳,肃拜一礼。
皇帝用人,从来都是大胆起用,不拘年龄和经历,军官们人人信服。
“兄弟们,都说鞑靼大军天下无敌,要是不让你们和他们正面交锋,那我大宋王师永远成不了强军。我想问一下,我大宋的将领们,你们怕鞑靼大军吗?”
赵竑一本正经问了起来。
这些年轻的家伙,一点就炸,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血勇。
“陛下,鞑靼大军有什么可怕的!”
“陛下,臣等不怕!俗话说的好,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去遛遛。脑袋掉了碗大个吧,我等绝不会让陛下失望!”
果然,年轻的将领们慷慨激昂,纷纷喊了起来。
“别那么自信,朕可是听说,鞑靼大军都是苦寒之地养成的精锐猛士。你们真的不怕吗?”
赵竑继续拱火,注意着军官们的反应。
“陛下,我们金陵讲武堂出来的军官,打的就是精锐!”
“对,我们大宋将士,打的就是精锐!”
年轻的军官们热血沸腾,纷纷大声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