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长鹤一把拥住颜如玉,狠狠抱在怀中。
颜如玉察觉他的情绪,不只有激动,不有彷徨和浓重悲伤。
颜如玉轻抚他后背,感觉他情绪慢慢平复。
“王爷,还好吗?”
霍长鹤闷声道:“嗯,还好。”
颜如玉轻吐一口气,人没事就好。
良久,霍长鹤才松开她:“你怎么样?一定很辛苦,吃饭了吗?走,我带你去吃饭休息。”
颜如玉拉住他的手,他的掌心温暖干燥,她的手心微潮,还带着微微的汗。
“没事,不着急,我们走走?”
霍长鹤目光深深:“我怕你累。”
这么远的路,她落后半天出发,一路跟到这里,时差也不过半天多,一定累极了。
“无妨,”颜如玉问道,“发生何事?”
霍长鹤把方才的经过叙述一遍,之后是沉默。
颜如玉依旧拉着他的手,听他说完,明白他在悲伤什么。
“方丈曾跟我说过,他游历的时候,去过一个地方,那里起初很穷,很落后,经常被别的国家欺负,落后就要挨打,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后来他们奋起反抗,保家卫国,用了一百年的时间,重新回到强国之列,让所有人都不敢轻视。”
“他们的士兵也很多,保卫国家,是他们使命,是军人天职,但保护他们,是国家上位者,是制度必须考虑的事。”
“王爷,像孙大猫这样的人,的确不该被遗忘,也不是一笔银子就能够推出去的。”
“要变的,不是让孙大猫走的那个人,是整个制度。”
“我们现在身幽城,自身的名声和处境都不太好,这是事实,但这也是我们的优势。”
霍长鹤的目光在她说话的过程中,逐渐被点亮。
“我们身在幽城,幽城由我们说了算,你若想,可先收十个、百个孙大猫,我们可以建立制度。”
“起步很难,甚至听上去或者很荒谬,但不是不能达成。”
霍长鹤再次拥她入怀。
“好。”
……
前厅的灯火被点亮,孙大猫把酒窖里的酒都搬出来,颜如玉从空间取了点鸡鸭肉,借大锅做了几道菜,熬煮几锅肉汤,大家凑在一起,热热闹闹吃一顿。
霍长鹤举杯,问孙大猫:“明日一早,我们就动身。”
孙大猫笑容不改,握杯的手一颤:“那就恭祝王爷和诸位弟兄,一路顺风,旗开得胜。”
“大猫,你愿不愿意跟本王走?”
孙大猫笑容僵住,碎裂,嘴巴扁了扁。
“愿意!”
“大猫愿意,再随王爷出军一次。”
霍长鹤郑重:“不是一次,是以后,都是,和向光他们一样,跟随本王。”
孙大猫瞪大眼睛,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滚,他用袖子抹几下,却根本抹不净。
他放下酒杯,双手捂住脸,呜呜哭起来。
四周静悄悄,谁也没说话,也没人取笑他。
银锭小眼睛眨巴,也泛红。
霍长鹤轻拍孙大猫肩膀,孙大猫好不容易抹干泪,抽泣着说:“可是王爷,大猫残了,不是当初的大猫,我……”
“你若还是当初的大猫,就该在军营,而非在这里。”
霍长鹤抓着他手臂,用力捏捏:“肌肉还在,就还是大猫。”
“何况,本王现在在幽城,也不需要强兵精将,是带你们过好日子,你们为国尽忠,不该流落至此。”
孙大猫又有点想哭。
一场酒宴,在欢笑与泪水中结束。
孙大猫把仅有的银子都和他们分了,让他们明天一早,自行下山,以后好好过日子。
热闹散下,颜如玉和霍长鹤相拥而眠。
床有点小,还有点硬,但这已是孙大猫能拿出手的最好的房间。
“一会儿我们一起睡着,进空间去。”
霍长鹤求之不得。
进入空间,颜如玉把行军装搬出来,让他躺上去。
霍长鹤很喜欢这种行军床:“玉儿,你匆忙赶上来,是不是有事?”
之前一直没机会说,颜如玉把自己再见玄清道长,再次谈话,以及相关的事情,都说了。
“重生?”霍长鹤属实意外。
这个词对于他来说,实在陌生。
“司马家会死于山体崩塌?”
这一点暂时比重生更让他震惊。
“是这样,”颜如玉点头,“他是这么说的,我想,司马家还朝,应该是很重要的大事,因此,他们的行踪路程,也会被很多人关注,集体丧生,在当时应该是大事,所以他才会听说。”
霍长鹤眉头紧皱:“我本来还松口气,以为有李在彪护送,或者能减少些危险,如今看来……”
“王爷也不认为,山体崩塌是偶然?”
霍长鹤摇头:“不认为,这哪有什么偶然巧合,全部都是处心积虑。”
“可惜,玄清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的山体,在哪里崩塌,否则……”
否则,这事倒简单了。
霍长鹤思索:“我知道路线,可以看地图,也许能够推断出来,或者,明天一早,就快马加鞭去追他们,追上之后,也就能放心一半。”
颜如玉点头:“山体滑坡不是小动作,若想做得逼真,民必定要提前准备,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
“只要是人为,就会有留痕,”颜如玉安抚,“我们能查到。”
霍长鹤拉住她的手:“快休息,明天还有更多的事要做。”
“玉儿,此行辛苦,你……”
“我没事,放心吧。”
颜如玉放松酸痛的身体,暗自嘶口气,寻思着等他睡着,得去抹点药,大腿内侧一定磨破了。
希望能尽快恢复。
还得再和方丈通个话,转念一想,算了,还是明天一早吧,现在太晚。
其实方丈现在也还没睡着。
他带着金铤,偷摸溜出城,来看路面。
“真不错啊,这些人干的,哎呀,还是我们劳动人民最可爱。”
“瞧瞧,这才几天,就弄成这样了,人多就是力量大。”
“得嘞,接下来就看我的了,金铤,明天带你见证奇迹的时刻。”
方丈回头看看金铤:“你知道什么叫奇迹吗?”
金铤看着他不说话。
方丈叹口气:“问了也白问,一点都提供不了情绪价值。”
“要是银锭在这儿,一定会叭叭说个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