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是好几年过去,就在李星秀认为,莫琦耀总有一天会对自己失去兴趣的时候,却不想这人意外的“长情”,刚过了及笄,就真的来提亲了。
对于这门亲事,夏邑侯一开始是不同意的,李星秀是庶子,本就当不了主君,让莫琦耀先立了主君,再取李星秀为侧室,可拗不住莫琦耀一再要求,这才妥协了去。
至于右相这一边,把便宜的儿子嫁出去,还能做夏邑侯府的主君,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能和夏邑侯府做亲家,她要是晚答应一秒,都觉得自己是个傻子。
就这样,李星秀便许给了莫琦耀,爹爹十分担心他,怕他嫁到夏邑侯府过的不好,怕莫琦耀终有一日会对他厌烦,主君和侧室不一样,侧室就算是失宠了,丢着不闻不问也好歹有口饭吃,主君要是被嫌弃了,多半是要废掉另立,废了的主君跟奴隶差不多,他如何能够接受?
越说父子俩便越是伤心,哭作一团。
翌日一早,莫琦耀来找李星秀的时候,便见其红肿着一双眼睛,问她。
“你能一直都对我好吗?”
“当然了,这些年我对你不好吗?”
莫琦耀反问,在她的心里,她认为自己对李星秀简直没得说。
可她没想到,李星秀听了这话,唇边居然扬起了一抹苦笑,语气讽刺。
“你就是个强盗,你自认为的对我好,可你从来没问过我的意见,这也叫对我好吗?”
“…那你不同意什么?你也没说呀。”
“说了有用吗?”
“你不说肯定没用!”
不到三句话,莫琦耀果然失去了耐心,嗓音也大了许多,李星秀吓得后退一大步,见眼前人想来拉他一把,将其甩开。
“我讨厌你!”
他跑啊跑,生怕莫琦耀会追上来,躲到了一家茶馆里,选了个包间便坐在里头哭的稀里哗啦的。
包间是有配着唱曲的艺人的,不想来了个只会哭的客人,至于听曲的雅兴,那是半点没有。
唱曲的哥哥看不下去了,只得停了下来,上前问道:
“公子有什么心事,不妨说给奴听听?”
闻言,李星秀身形一顿,面露犹豫。
“我…不知道怎么说。”
“那就慢慢说,奴陪着你。”
难得遇到一个能听他倾诉的人,李星秀缓了一下情绪,这才娓娓道来。
“她很凶、会打人、嗓门大、脾气差,像恶霸一样,没人敢惹她,我想离开,可是我跑不掉。”
“啊,她竟然还打你吗?”
艺人捂住了嘴,虽然他只是个身份低微,在茶馆里唱曲的,但他也最瞧不起打郎君的女人,一双眸子忍不住在李星秀的身上打量着,寻找着被虐待的痕迹。
李星秀摇了摇头。
“没,她没打我,但我见到她打别人…”
艺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又问道:
“那她就没有一点优点吗?”
这下子,李星秀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
“有…我爹爹出身卑微,也不受宠,府里管事便总爱苛刻我们,月银衣裳,该有的东西时常都没有送到,这些年来都是她一直时不时接济我们…”
最后,李星秀得出个结论来。
“她要是…能温柔一点就好了。”
那唱曲的艺人叹了口气,任凭李星秀握住了他的手。
“哥哥,我很害怕,娘亲将我许给了她,我本就配不上她,她要是哪天腻了我,我估计就活不下去了。”
在右相府,他还有爹爹可以相依为命,但在夏邑侯府,他可就是一个人了,李星秀不知道,没了爹爹,他该怎么办?
艺人摸了摸他的脑袋。
“傻瓜,她要真看身份,就不会与你折腾这么久了。”
此话一出,让李星秀愣了一下,随即摇头反驳。
“她不过是喜欢欺负人罢了。”
而像他这种,就是最好欺负的。
“说的也是呢。”
艺人顺着李星秀的话应了下来,他没有见过莫琦耀,没理由替莫琦耀说好话,想了想,给李星秀出了个主意。
“那要不,咱们逃吧?”
“逃?”
这个字一出来,李星秀登时拒绝,他从来没有想过逃这个字,也不认为像他这样的人能逃得到哪去,再说了,他逃了,爹爹怎么办?娘亲必定会生气,会向爹爹发难,夏邑侯府也不会放过他们。
知道李星秀误会了意思,艺人解释道:
“我说的逃不是永远不回来了,按公子你说的,距离成亲不是还有一段时间吗?你先躲着她,让彼此都好好想想,也正好试一下,她是不是真的这么在乎你。”
“哥哥,这能行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我不敢…”
胆小如李星秀,离家出走什么的,对他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可艺人又说了一句。
“或许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不然的话,你就只能一直怀揣着害怕的心情,值得成亲之时。”
唯一的机会,是啊,他这时候若是什么都不做,那以后也没有机会了。
“好…”
李星秀十分艰难的做下了决定,当天晚上,他便简单的收拾好包袱,留了封信给爹爹,让其不要过于担心,便只身一人偷偷离开了右相府。
他雇了辆马车,连夜出了咸月,到达邻城伏都,本想着就在伏都待上几天便罢,不料莫琦耀来的速度竟比想象中的要快许多,他慌不择路,跑进了山里头,被一名好心的公子沐听雨救了。
当然,最终他还是没有逃得出莫琦耀的手掌心,即便他本就是试探莫琦耀的,他与其吵了一架,提出要推迟婚期,本没抱希望对方会答应的,却不想莫琦耀竟同意了。
那样一个霸道专制的人,竟然会为他改变主意,甚至说会主动给两家解释。
李星秀被带了回去,意外的,除了心中对未来还是带着些许迷茫,竟少了几分不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