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听雨很快被陈昀然安排进了自己的庭院,她双臂紧紧的抱着怀里人,感受着怀里的重量,稳稳当当的,不由想着,多久了?上一次触碰这个人,是什么时候?
把沐听雨轻轻放下,陈昀然居高临下的凝视着床上的人,许久没有离开视线。
陈一茗从暗处显露身形,见到沐听雨,她似乎并没有感到惊讶,只是站在家仆的立场上,劝道:
“主子这般,只怕不妥。”
不妥?确实是不妥,她什么时候做过如此粗莽无理的事情?陈昀然唇边扬起一抹冷笑。
“你说的对,如此这般,真真是失了礼数,也不知道他醒来之后,会怎么看我呢?”
对此,她心中似乎也十分苦恼。
“既然如此,那主子为何…”
“为何?”
陈昀然喃喃,语气骤然阴狠起来。
“怪就怪在他油盐不进,若早些接受我,就不用搞得如此难看。”
陈一茗俯首。
“沐夫郎这般,其实可以理解,毕竟他现在没有与主子相处的记忆,腹中又有孩子,自然没这么快能接受,依属下看,他不是不愿,是不敢。”
“你倒是为他说话,但他已经不是以前的原公子了。”
陈昀然转过身来,神情冷漠,哪还有之前那一副温柔和煦的模样。
“他失忆以后,就连性情也变了,像换了个人一般,连我都快要不认得了,对了,与他一同前来的那位郎君呢?去哪了?”
言下之意,跟在他身边的人也不能放过,要不然定会带来麻烦。
陈一茗知道主子指的是阿田,先前几次相处时,他与那位郎君也有过几次接触,然话到嘴边,陈一茗却摇了摇头。
“属下今日一直在暗处留守,尚未注意沐夫郎身边的人。”
“那还不叫人去把他请回来。”
“是。”
陈一茗转身,大步流星的走出房门,但很快,她便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陈昀然的背影。
性情大变的,又何止原家公子一人呢?
陈昀然在房中又留了许久,见沐听雨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她索性留了人看着,转身出了房门。
按照以往的习惯,这会儿他应当是去书房处理事务了。
压根就没走远的陈一茗再次折返。
门外看守的下人见她过来,恭敬的低下了头,能成为被主子赐名的家仆,陈一茗在陈府的地位极高。
“你们先下去吧,里头的人,我来看着就是。”
“是。”
…
陈一茗跨进房中,背过手去,轻轻把房门合上,她看了一眼床上的身影,开口道:
“夫郎既然人醒了,怎么不起来?”
早在与主子谈话时,她便感觉到沐听雨的呼吸变了,主子没有武功,尚且发现不了,但她不同。
此话一出,床上的人这才睁开了双眼,他坐起身来,背靠在床头,手下意识的护住腹部的位置,神情警惕,如一只被猎人捕捉的猛兽,看似凶狠,实则狼狈不堪。
沐听雨还能感觉到后颈上的疼痛尚未消除,他怎么也没想到,陈昀然竟会对他如此。
想来先前的一副模样,全是装出来的,这也怪他,先前怎么就对陈昀然如此信任,明明对方把他当成原荣烨,跟他沐听雨一点关系都没有。
“陈昀然呢?她这是什么意思?这里是哪?”
他开始质问。
“这里自然是主子的府邸,主子有事,暂时离开了,若沐夫朗想要见她,我可以替您通报一声。”
陈一茗的语气仍然恭敬,她这么一说,床上的郎君便开始激动起来,翻身想要下床。
“我要回去!”
回去,当然不可能,陈昀然既然做到如此,便没理由让沐听雨就这么轻易的离开,陈一茗上前一步,抬手拦住沐听雨的动作。
“很抱歉,沐夫郎,你现在还不能走。”
沐听雨身形一顿。
“为什么不能?你们这是限制人身自由,还有没有王法了?”
“在这里,主子就是王法。”
呵!皇城底下出了个土霸王,真真是可笑至极,沐听雨攥紧了双拳,不再回话,他看了一眼周围,心中想着计策。
而陈一茗还在劝他。
“沐夫郎,你现在是失忆了,才不愿接受主子,只要日后恢复,一切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放你的屁!”
沐听雨简直要被气笑了,忍不住吐了一句脏话,什么叫做只要恢复了记忆就好?先不说他根本就不是原荣烨,不存在失不失忆的问题,再者,就算他真是原荣烨,陈昀然如此对他,他就算恢复了记忆,也会对这人感到失望和愤怒吧。
“你告诉陈昀然,她怎么做只会让我厌恶她,若她真念旧情,就把我放了,若不然,我们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除了这个,他不想再和陈一茗多说一个字。
然而,陈一茗不为所动,知道自己的话是起了反效果,她不想再度激怒沐听雨。
“沐夫郎莫要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她挥了挥手,让人送了一点吃食过来。
“睡了这么久,沐夫郎应当有些饿了吧,就算是为了孩子,也要吃点。”
她让人将东西摆到桌面,目光看向沐听雨冷硬的侧脸。
“主子尚且在气头上,沐夫郎还是乖些为好。”
“…”
似乎知道沐听雨心中在想些什么,陈一茗又道:
“这吃食没有任何问题,夫郎若是信我,便吃点吧。”
说完,他再度俯首,带着人出去了。
偌大的房中只余下沐听雨一人。
桌上的食物正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勾引着沐听雨的胃部,现在据他来到陈府,已经过去许久了,确实该到了用膳的时候,可他人都被绑架了,怎么敢随便吃绑匪的东西?
话又说回来,陈一茗为何早知道他醒了,却不告诉陈昀然,陈昀然叫她去抓阿田,她又为何不去呢?她不是陈昀然的人吗?
沐听雨一时间想不明白,垂下眼眸,脑海中思绪万千,想着眼下自己该如何出去。
其实,他大抵知道陈昀然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不过是想得到他,是因为爱原荣烨吗?不见得吧,若爱一个人便可以理所当然的强求于他,那这样的爱情,比街边小贩手里两文钱的手帕还要廉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