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
沐听雨伏在案桌上,忍不住掩唇干呕,明明眼前摆放的只是几碗清粥小菜,可于他而言,却如同那油腻的肥肉一般难以下咽。
阿田见自家老大这么久了仍吃不下半点东西,站在一旁急得都快要哭出声来了,自司慕风走后,沐听雨寻人不得在寨子门口昏厥过去,醒来以后就变成了这样。
可天冬婆婆来看过,却说不出来沐听雨是什么病症,只说许是因司慕风的离开过于难过才会如此,要调整心情才能好转。
“老大,你没事吧?”
见沐听雨虽面色发白,但看起来比方才要见好了一些,阿田掏出帕子给人擦了擦额上的细汗。
沐听雨抬起手,婉拒了好友的照顾,转而把桌面上的清粥小菜给推了推,拒绝进食。
“端下去吧,我不吃了。”
“可是你才吃了一口,而且也吐出来了,这粥这菜可是半点油也没下呀。”
没滋没味的,要是以前的沐听雨,不知道得多嫌弃呢。
这也代表着老大,他真是病了,若不然的话,就只有那个原因…
阿田张嘴想要再劝,却见沐听雨已经又趴下了,像是没什么力气的样子,虚弱的很,可这人不吃东西,能有力气才怪呢,司慕风走后,这人便越来越消瘦,让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没有办法,只得把桌上这些冷掉的吃食给端走了,但一转身却见那人突然挺直了身子,问道:
“对了,明日寨子里可要出行打劫,东西你都备好了吗?”
阿田闻声一惊,回过头来。
“不是吧老大,你这个样子还怎么带队啊?再说了,寨子里不是有司四他们在吗?她们武功高强,你少去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总之阿田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沐听雨非要事事亲力亲为不可?
但沐听雨就是不同意,反驳道:
“我身为当家的,让别人忙里忙外,我就在屋子里躺着,这合适吗?”
“可是你现在的身子…”
“天冬婆婆不是说了吗?我没有怀孕!”
知道阿田话里的意思指的是什么?沐听雨受不了的怒吼出声,但转眼反应过来了,又压低了声音,对他目露愧疚。
“抱歉,我不是故意凶你的。”
“没事,老大,我知道你身子不舒服,脾气不好,但天冬婆婆还说了,这可能只是你月份小暂时探不出来,你也不看看你这症状…”
“别说了,我心里很烦。”
明明每次第二天时,他都会喝上一碗避子汤,也就赏秋的那天忘记了,怎么可能呢?这么小的概率,真让他碰上了吗?
沐听雨情绪暴躁的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平坦的腹部,心里头更烦了。
“…好吧,算我多嘴。”
阿田瘪了瘪嘴,十分无奈的将碗筷递给其他人,然后继续帮忙收拾沐听雨的桌子,沐听雨受了打击之后,就一直这样阴晴不定,食不下咽的,可问他发生了什么,他又不肯说。
可是这夫妻之间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够好好商量的,说开了不就好了吗?这才成亲多久啊,就闹成这样,唉。
两个人跟闷葫芦似的,尤其是鸣夏,说走就走了,也太没有身为女子的担当了吧。
这段时间,看沐听雨这个样子,阿田实在是放心不下来,都不再去找杨陵舟了,不过近来秋闱的时间也快到了,不打扰也好。
“老大,我已经让人去找鸣夏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阿田开口,却不料又刺激到了沐听雨。
他猛地抬起头来。
“我让你去找她了吗?你为什么要去找她?”
闻言,阿田喉间一哽。
“可是你,不是…”
可是沐听雨这么伤心难过,不就是因为司慕风不辞而别了吗?他不去找,难不成就在这寨子里等着司慕风回来?
沐听雨激动的握住了阿田的双肩。
“她骗我,你知道吗?你不是奇怪,我为什么不找她吗?那是因为她是个骗子,她的名字是假的,她的身份是假的,她所表现出来的,都是为了骗我,我为什么要去找她,她是自己走的,不是失踪了,不是丢了!”
阿田彻底的木在了原地,眼睁睁的看着沐听雨陷入癫狂之状,嘴里头不停的呢喃着。
“我为什么要去找她?我成什么了?她的一条狗?被欺负到这份上了,还要去求她回来?我把她当什么?她把我当什么?”
说到此处,又摇头苦笑起来,这副摇摇欲坠的模样,让其他人不由得拉住了阿田,小声道:
“二当家的,你别说了…”
可阿田偏偏一咬牙,猛地上前一步。
“什么不说了,我就要说。”
他反客为主,抓住沐听雨的肩膀,强行让他面对着自己。
“总要有个交代吧,老大,不管如何,你们之间总要有个交代吧,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但就算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了,也要当面说个清楚,不然你老是这样想着,念着,算怎么回事?”
“…”
“你别不说话,你什么性子,难道我不知道吗?想见她又迈不出这一步,你怕什么?天塌了还有寨子在,这么多人顾着你呢,大不了和离呗。”
和离?离婚的意思吗?沐听雨苦笑一声,抬眸看着眼前的几人,包括阿田在内,每个人都用着担忧的眼神看着他。
沐听雨啊沐听雨,你看看你,为了个骗子,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难不成没了她,你还不活了吗?可笑,真是可笑。
半晌,他踉跄着步伐,颓然的往房内的大床走去。
“老大…”
阿田以为他是没听进去,又唤了一声。
沐听雨抬手。
“我知道了,阿田,谢谢你。”
皇女府
在霁月楼被安慎骂了一通之后,司慕风果然不在往那里去了,她了解完自己“失踪”的这段时间以来,朝上朝下所发生的事情,然后便回府处理了许多积累下来的事务,再来,便是日日等着司四的回信。
“巨风寨无恙,一切安好…”
那白纸黑字上的最后一个字念完,司慕风将其折叠起来,放到烛台上点燃,看着那纸张变成灰烬,她陷入了迷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