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廖走后,偌大的房中便只剩下了司慕风一人,这里是霁月楼的顶层,也是她专门用来处理事务和就寝的地方。
将这段时间以来霁月楼经手过的事情都查阅了一番之后,已是深夜了,她疲惫的捏了捏鼻梁,起身走到了窗边。
咸月作为皇城,有着永昼的美名,即便到了这个时候,街上也是灯火阑珊,熙熙攘攘,司慕风默默的看着底下的行人来来往往,不由得发了会儿呆。
随即,她的肩上被人披上了一件带绒的披风。
“小爹爹。”
司慕风下意识的揉捏了一下披风上的绒毛,诧异过后笑着回道:
“这会儿还不到秋天呢,我不冷,一会儿该被这件披风捂出汗来了。”
“夜里风凉,让你披着就披着吧。”
安慎对此却十分固执,偏不让司慕风把披风拿下来,见人好像不太高兴的模样,问道:
“在想什么呢?想你的那名沐公子?”
司慕风摇头。
“没有,我在想接下来的计划。”
“你这丫头,说谎和喝茶一样简单,不过可骗不了我。”
安慎叹了口气,耳边听着街上小商贩们的吆喝声,顺着司慕风的视线,将目光停留在那琳琅满目的货架上。
“我知道你从小就心思重,说实话,我真的挺惊讶的,这恐怕是你难得一次为感情冲动的时候。”
司慕风一双利眸微闪,她知道安慎指的是自己和沐听雨的事情
“我只是不想错过罢了。”
“理由呢?这个人身上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让你非这么做不可?”
“他和爹爹很像。”
虽然性格完全不同,但就是很像,与这人相处越久,她就越放不开,且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如何彻底的占有这个人。
闻言,安慎有些惊讶,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六个字,但能让司慕风提到自己已逝的父君,足可以表明那名叫沐听雨的公子是真的很特别。
“如此说来,那确实让人舍不得放手。”
他无意劝说司慕风什么,他知道自己能想到的,司慕风自然也早就想过了。
安慎在这一刻才终于妥协了,并且接受了司慕风身为女子居然主动要入赘的事情。
“好吧,既然你决定好了,小爹爹应了你就是,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
说到此,安慎神情严肃,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
“你只能拥有他一段时间,如果你真喜欢他,就让他好好的,继续在那个叫巨风的寨子里待着,风儿,你知道原因的。”
司慕风垂在袖间的手紧握一瞬。
“当然,这也是我愿意当压寨的原因。”
这样子,就算她离开了沐听雨,沐听雨的生活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他仍然是巨风寨的寨主,而不是依附她为生的小夫郎,所以即便自己走了,沐听雨也不过是恢复到了没有她的日子,并不会有太多的损失。
安慎伸手揉了揉司慕风的脑袋。
“你长大了,知道疼人了。”
他还以为司慕风会说出一些比较倔强偏执的话语,宁愿罔顾对方的性命,也要因为一己之私,不愿放手呢。
如此看来,她是真喜欢那名沐公子。
安慎掌心的温热,让司慕风不可避免的想起了沐听雨,那人也是喜欢揉她的脑袋,把她当小孩子一样。
“也不是很懂,我在学。”
她回道。
对了,回来这么久了,她好像忘记了什么,是了,她还要给沐听雨写信回去呢,司慕风眸中闪过一丝焦急,匆匆返回房间,开始研墨,安慎见状,主动将砚台放到自己面前。
“我来吧,你拿笔就好。”
“好,谢谢小爹爹。”
墨研好了,司慕风蘸蘸笔尖,便开始书写,边写边说道:
“他虽然只比我大了两岁,但人可是很爱操心的,我若是这封信送的慢了,他必定又胡思乱想的担忧了。”
安慎笑了。
“是是是,那你快写吧,待会儿多付点钱,让人加急送去,我若是没记错的话,那个巨风寨应该在伏都城吧?”
“正是。”
“真想不到,你竟会在那里遇上这人。”
司慕风执笔的手一顿。
“他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当初我被人陷害,在淇横山上被人推下,是他救了我。”
“原来如此,那这幕后之人,你可有线索了?”
“有,但我不是很确定。”
速度飞快的将信件写完,司慕风放下手上的毛笔,让信上的墨水晾干。
她掏出司琪诺的那一块玉饰,递到安慎面前。
“这是暮廖在淇横山上找到的,虽然我不知道八皇姐为何会在那里,但我觉得她并不是害我的人,相反,她像是被人推出来掩人耳目的。”
“是吗…”
安慎接过那一块玉饰,放在掌心细细端详着。
“那八皇女近来,可有什么奇怪之处?”
“有,她上朝的次数少了,我派的人过去跟着她,但总是会突然失去她的踪迹。”
“行,这事就交给我吧,保准找个水落石出。”
安慎语气忿忿,当初知道司慕风被人陷害生死未卜时,他差点直接带着人杀上淇横山,被其他长老好说歹说才劝了回来,说司慕风不可能就这样没了,让他冷静一点。
也幸好被人给劝住了,若不然的话,他怕是已经在那幕后之人面前暴露了自己,现在一想,司慕风前脚出了事,后脚便有人在霁月楼里有意无意的提起,吸引他的注意,难道不是故意而为?
见安慎的面色越来越难看,司慕风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抚道:
“小爹爹不必过于紧张,你的能为如何,我是知道的,必能查个水落石出,不过嘛,我若是死了,得益的肯定是我那些皇姐们,早晚有一天,我要把她们一个个都除掉,这幕后之人是谁,好似也不是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