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听雨心中的疑惑还没来得及问出口,牧师已经侧过身转到他这边来,将方才的问题稍微的改了一下,又问了一遍。
“那好,请问这位沐听雨先生,你愿意嫁给身边这位鸣夏小姐,不管贫穷或是富贵,不管顺境还是逆境,不管健康还是疾病,都愿意爱她,珍惜她,直到天长地久吗?”
沐听雨张了张嘴,却是哑了嗓子,全场的宾客包括牧师以及他身旁的司慕风都在等着,他想发出声音,可自己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不对啊,不应该是这样的,他不是已经回来了吗?怎么还是他嫁给司慕风?
他感到手足无措,身上不觉冒出了冷汗,努力了好一会儿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他对着牧师说道:
“不是,我没说不愿意,但牧师先生,你是不是把誓词说反了?”
“没有啊?”
牧师满脸疑惑,这样的目光让沐听雨觉得搞错的人是他自己。
就在这时,司慕风开口了,她用着一种十分委屈的语气对他说:
“听雨哥,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你不想和我结婚了吗?”
“当然不是了。”
沐听雨连忙否认。
“我愿意和你结婚,就是这个嫁娶吧…”
“这个嫁娶怎么了?”
“我觉得它有点不对…”
沐听雨小声的反驳道,可令他意外的是,司慕风十分强势,且认为他在无理取闹。
“什么不对?怎么不对?都到这里了,你在跟我闹什么?嫌彩礼给少了?”
此话一出,沐听雨无措的睁大了双眸,他觉得这样的司慕风陌生极了,而且,彩礼什么的…不对,哪里都不对,这不是司慕风,这不是他的小丫头!
“呵!”
沐听雨倒吸了一口冷气,猛地惊醒过来,他看着顶上那带着雕花的床板,才反应过来,原来方才的一切都是噩梦。
抬手一抹额头,掌心都是冷汗,沐听雨索性下了床去洗脸,却发现房间里的水盆已经没水了。
也罢,他出去打水吧,顺便散散心,就这样拿着空的水盆便出去了。
水井很近,就在房间外的一片空地上,取水很是方便,是寨子里的人专门给他挖的,沐听雨把水盆放下,转着水井的木轮便开始取水。
可打着打着,他便产生了幻听,他听见司慕风在叫他。
“听雨哥。”
声音如此清晰,不是幻听,沐听雨转过身来,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容。
“鸣夏,这么晚了,还没睡啊?”
“睡不着,出来走走。”
司慕风回道。
出来走走,这么恰巧走到他房门口来了?这丫头莫非也在,因为他们彼此的事情而苦恼,还为此睡不着觉?
沐听雨心下黯然,他自然是对司慕风的心意毫不怀疑的,但也正因如此,他才更加的感到痛苦。
半晌也听不见回话,司慕风脸上无甚表情,就连说话的语气也毫无波澜。
“听雨哥,我明早就要走了。”
疏离的,好像只是告别一个普通的朋友。
沐听雨垂在袖间的手紧握一瞬。
“这么快吗?好…”
也是,他都躲了司慕风好几天了,这人也是时候要离开了,真是的,他这是在做什么呢?明知道这人都快要走了,还和她闹别扭…
心中没由来的闪过一丝懊恼,可令他更没想到的还在后头。
“我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沐听雨猛地抬起头来,对上眼前人那双平静的眼眸。
“不回来了?你不是答应过我…”
他下意识的便想质问,为什么司慕风要出尔反尔?这人都说好了不会离开他的,可他突然发现,好像也是啊,自己都想好了要拒绝了,还有什么理由让人家再回来呢?
这个认知让沐听雨面色一沉,心中像是堵了块大石头一样,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苦笑一声。
“好吧,不回来就不回来吧,不过明天早上太早了,下午再回去吧,中午的时候我给你举办送别宴,吃了再走,咱们好歹朋友一场,怪舍不得的。”
“只是朋友吗?我和听雨哥之间…”
“什么?”
见沐听雨面上的神情变得有些无措,司慕风默默的朝前走了一步,鞋底碾过地上的小石头,发出一道小小的,“嗤”的一声。
她睁着一双利眸,死死地盯着眼前人这张脸,似乎想要捕捉其面上哪怕一丝一闪而过的后悔的神情,嗓音喑哑,斩钉截铁的说道:
“我总觉得,自己已经和听雨哥成过婚了呢。”
“鸣夏…”
这句话传到沐听雨的耳朵里,便成了一根针,朝他的心上扎了过去,终是忍不住的张开双臂,抱住了司慕风。
沐听雨的嗓音里不觉带上了一丝哽咽。
“我知你聪慧,已经明白我是什么意思了吧?但是鸣夏,我也不想这样的,我不想你走,我想和你在一起,可是我放不下巨风寨,放不下他们,对不起,我也没办法做什么贤夫良父,没办法像其他的男人一样,每天呆在家里头等着你回来,那对我来说,无法想象…”
索性一股脑的把心里的纠结都说了出来,哪怕到了分离的这一刻,他仍然希望两人之间能留下一份体面,不要有任何的遗憾和误会。
这样子,就算他和司慕风真的再也见不到了,想起对方的时候,也会好受一些吧?
“原来,听雨哥的顾虑就是这个吗?”
“?”
沐听雨懵了,司慕风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说的这些难道都不算是问题吗?这轻飘飘的语气,有些过分了吧…
可这人却说:
“听雨哥早说嘛,我们成婚,你也用不着离开巨风寨,我给你当压寨不就好了?”
“鸣夏,你…”
沐听雨简直觉得这个世界魔幻了,不是,他是觉得司慕风哪里出了毛病了,这人在说什么?给他当压寨?意思是要嫁给他?
他傻眼了,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纠结了好几天的问题,被对方轻飘飘的一句话便给解决了,而且司慕风作为一个地道的女尊女人,居然愿意倒插门,怎能令他不惊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