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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将儿,他们找了你,我却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军子,你能不能跟我说说,这件事你是怎么糊弄过去的。”

杨朝升此时的目光,浑似寒冷夜色里的月光,静谧而深邃。

如此直指人心的眼神,让人竟然无法忽视。

难不成……

杨朝升动用了从倭国人九鬼身上获取的禁忌秘术——惑心术?

没有。

杨朝升做人,他有自个儿的底线在。

“惑心术”会对人的精神世界,造成非常严重的负面影响。

这一招用在敌人身上尚可。

咋滴也不能往自个儿亲人朋友身上施。

这会儿,杨朝升使用的是心理学范畴的“视觉凝视”。

“视觉凝视”属于一种非语言交流形式。

通过眼神的交流来传达信息、引起注意或者表达情绪。

可以是营造亲切、宽松的氛围。

可以是吸引异性注意的技巧。

也可以是给对方造成心理上的威慑。

还可以是增加人际之间的联系和信任感。

在这样的影响下……

贺拥军的眉宇之间,多了一份自我审视的慎重。

他如实回答:“其实我的办法很简单,只不过瞎编了一个故事而已。”

噢——

“说来听听。”

杨朝升追问。

“我跟他们说,今儿在津门街头被人撞了一下,本以为自个儿被佛爷掏了兜,这一检查,发现身上的东西没见少,还多出了一团字条……”

贺拥军说到这儿,杨朝升立马明了。

俗套——

这故事编的那叫一个俗套。

后世谍战电视剧里的狗血剧情,都这么演。

都说:表演来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

俗不俗套的,咱先甭管他。

能拔出脓来,特么就是好膏药。

“纸条上面的字,是你自个儿写的?”

杨朝升觉得……

贺拥军这个故事编的,错漏之处不少,经不起琢磨推敲。

嗯——

“是我写的,放心吧你嘞!哥们儿用的是左手。”

嘿嘿——

话说出来,贺拥军心中还有那么点儿小得意。

这份举报材料的举报人是谁?

贺拥军想不起来。

这份举报材料是否真实?

贺拥军也不清楚。

依着贺拥军说,他自个儿觉得事关重大,作为组织的人,有责任有义务将情况如实上报有关部门。

他能因此而立功,纯属就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

不得不说。

事情的发展相当令人满意,不但成功粉碎了一起刮民党特务的阴谋破坏,还挖出了一条敌人安插在咱们组织内部的大鱼。

出自《礼记·聘义》有一个成语,叫作:瑕不掩瑜。

总归,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没有人再死揪着情报来源的小瑕疵不放手。

唉——

“这件事,总算是翻篇了。军子不好意思哈,哥们儿给你添麻烦了。回到四九城,哥们儿亲自下厨,请你喝一顿酒,喝一顿大酒。”

哈哈哈——

贺拥军大笑出声。

“没想到哈,你杨朝升也有跟我客客气气的一天。告诉你吧!你这哪是给我添麻烦,是给我送功劳还差不多。有了今次这份功劳,估摸着年前,我这级别就能再往上提一提。”

“那敢情好!不过,我还是得请你喝酒,就算哥们儿为你提前庆贺了。”

这件事儿摊在贺拥军身上,人家能够立功受奖。

摊在他杨朝升身上,可就不一定咯!

将他一家子监视起来,那都是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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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老天爷就跟逗霸似的,天空居然下起了米粒子。

砸到人脸上,还特么生疼。

在返回四九城的道路上,扭秧歌似的,行驶着一辆军用吉普车。

这辆两人座的威利斯-奥佛兰军用吉普,明显的超载了。

五个大老爷们搁一块儿挤着,让辆七八成新的吉普车,开出了老爷车的效果。

“小虱子,带着点儿刹车。注意路况,握方向盘就跟你练枪法一样,要放松,要自然,甭生硬生硬的握死咯!”

杨朝升手拉着车座椅后背,一屁股坐在后备箱上,教导着自个儿徒弟驾驶吉普车。

这可把一旁的杨永年给羡慕坏了。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注意着耿从吉的操作,耳朵一个字不漏的,将自个儿六叔说过的话,全都记在了心里。

事实上,无关男人还是男孩,谁人不喜欢车?不喜欢开车?

要知道,一辆心仪的靓车,是有可能被男人视为另一个老婆的纯在。

自个儿小大人似的侄子,这副跃跃欲试样儿,自然没逃过杨朝升的法眼。

“永年,你也想学开车?”

这年头,司机这个职业那是相当牛掰的。

他这话问的着实有点儿多余。

嗯——

“想,想学。”

作为老杨家的长房长孙,肩负着传承家风的责任,让杨永年养成了冷静、沉稳的性格。

眼巴前,有个能接触小车方向盘的机会摆在面前,还是令他怦然心动了。

“小虱子,你歇会儿。把吉普车让给你永年师哥开一会儿。”

诶——

“好咧!”

耿从吉没犹豫,停下车,他跟杨永年调换了位置。

突突突——

吉普车好比那糙老头子举拐棍,踉跄着上了路。

还甭说……

习武之人的身体协调性就是好。

片晌不到的工夫。

杨永年就在杨朝升的悉心指导下,将个小吉普开得贼溜。

哈哈哈——

“六弟,你看我家这小子还算灵泛吧!”

杨永年的表现,让他爹看得老怀欣慰,不由自豪地晒起了儿子。

“那还用说。咱们老杨家的种,能不灵泛吗?对了大哥,永年这孩子,你们有没有送他上学读书?”

昨儿个,在“二荤馆”吃饭时,杨朝升就发现自个儿这个侄儿,好像对馆子墙上餐牌菜名的字,几乎不大认识。

所以,他才有此一问。

唉——

“真格儿一文钱难倒了英雄汉。都怪我这个做老子的没本事,没有钱送这孩子上学。好在,他参加了生产大队开办的扫盲班,听说成绩还不错,授课的老师都夸他的接受能力强。”

杨朝升听得出来。

侄儿杨永年俨然就是他父亲的骄傲。

每每说起儿子。

杨朝义都会不经意地晒一晒娃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