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舟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脑子里就在盘算着牛车上的货得先卖了。
她提前设想过卖给什么人,所以小胖墩陈良狄的亲娘慧真郡主就成了时舟的目标。
这种身份尊贵的贵夫人认可的同意,必然会带起风潮,东西还愁卖不动?
陈隋今天留她用膳,因为女主人陪大长公主去山庄泡温泉,不在府中,时舟身为女子,自然不方便单独留在只有男主人的府中。
不过,慧真郡主一旦回府,义勇侯不方便出面的事,慧真郡主必然会代表侯府亲自道谢。
大游山何家。
一天一夜过去,何晨晖难得睡了个好觉,在梦里头,他可算是解了心头之恨。
他梦到自己的眼中钉被那群山贼抓到,折磨的死去活来,而他就在旁边看着,看到那贱人在地上匍匐到他脚下,抱着他的脚不住地求饶。
何晨晖是从梦里笑醒的,时舟这个贱人,终于被他给收拾了!
“大少爷!少爷!
何晨晖一下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的贴身小厮正拼命抱着他的脚,“少爷,您怎么了?刚刚一直手舞足蹈,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大夫,我去请孙顺手过来给您看诊!”
何晨晖喘着起爬起来,原来是一场梦啊!
他竟然做了一个那样逼真的梦!
早膳过后,贴身小厮过来传话,说有荆州客人求见。
这是他跟对方的暗号,何晨晖顿时精神一震,“快让他进来!”
来的是传话的人,那人说事情失败了,因为他们没拦到有一男一女的牛车,反而是遇到了一家三口。
何晨晖一愣,“什、什么?一家三口哪来的一家三口?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牛车上拖着一些药材,就这么显着的特征还搞不定吗?我付了那么多银子,难道是逗我玩儿的?”
结果,对方一本正经的说:“他们说在那个时间段确实没有遇到一男一女的牛车,唯一遇到的是一家三口,一对年轻的夫妇带着一个胖乎乎的男孩。他们现在怀疑你是提供了假信息,我们首领很不高兴!”
何晨晖:“不是,他有什么不高兴的?不高兴的人是我好吗?我花钱雇佣你们是让你们解决事情的,结果你们说没找到人,还多出个一家三口!我怎么知道你们根本没有做事,而是编了一个瞎话来糊弄我?”
传话的人顿时露出一脸的不高兴:“何二公子,你这话说的就没道理了,若是没做事,我们怎么又知道那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偏僻易做事呢?倒是你,究竟还能不能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
何晨晖有些生气,脸色沉了下来,“我看你们根本就是故意的!你们要是做不了事,就把我的银子退给我,我另外请人就是,一群徒有虚名的泛泛之辈,跟我玩起了心眼儿?”
那时间,那地点,不可能有其他人经过,必然是时舟跟明彪赶路借宿的必经之所!
他现在怀疑那帮人是想骗钱。
传话人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突然朝前走了一步,“何二公子想反悔?我们首领拿到手的银子,哪有退回去的道理?你当我们是什么人?说我们没做事,是不是要在何二公子面前坐上一票,才肯相信?只是怕我们有胆做,何二公子没命活!”
最后这句话一说,俨然成了威胁,何晨晖被那人眼中的凶狠震慑住,半天没敢吭声。
传话人说:“首领让我转告你,如果你不能再提供任何有效的信息,就别怪我们毁约。我们那么多人被你提供的假消息骗了,正是火大的时候,希望你不要再拖后腿!”
说完,传话人转身离开:“我明天一早离开,你这次最好把话给我说清楚!”
等那人走了之后,何晨晖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整个人的手脚都有些发麻。
他在大游山自然可以横着走,可以耀武扬威,可以欺男霸女,何家又有钱,又跟官府的关系亲密,他什么都不怕,大游山的人每次见到他,不管心里怎么想的,面上终归是客气的应付着,谁敢得罪?
但是出了大游山,何晨晖那就是个狗屁,谁认识何晨晖是什么玩意?
何晨晖跟山外的人接触,头回遇到不害怕他,甚至还敢威胁他的狠人,他就慌了。
他要对付时舟,是因为时舟是个女子,他觉得他想收拾一个女人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何晨晖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连一个时舟都对付不了!
何晨晖平静下来后,心中涌起一股恨意,他原本是想花钱把时舟那贱人给除掉,没想到时舟还没除掉,反而给自己添了威胁!
他可咽不下这口气,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莽夫,竟然威胁到他头上了,他饶不了他们!
天蒙蒙亮,窗外却已经传来喧嚣声。
通州城的主干道上两侧,陆陆续续有商贩摆上来货品在卖。
明彪早早来敲门,“时大夫,斗医大会的场地就在郊外空地,你要去认场地吗?不过,你要是认了场地,想要占位置摆摊,可就没地儿了!”
明家在通州有卖杂货的门店,明老爷对于通州集市了如指掌,半夜就让伙计起来摆上了摊位,特地给时舟留了个小位置,如果时舟去认场地,那小位置怕就被别人抢了。
时舟一听,二话没说就跳了起来,“认了场地又怎样?归根结底还是给人看诊。我先卖货!”
有明家保驾护航,哪怕她是个年轻姑娘,还是个生面孔,周围也没人敢欺负她。
时舟拿了药碾子摆好,先把路上磨好的拿出来药包摆上,又把出发之前写好的木牌子摆好,一共两块,一个上面写着:养颜美容,一个上面写着:滋阴壮阳。
牌子摆出来没多久,周围商贩看时舟的眼神就有些不对劲,怎么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还卖男人用的药呢?
时舟当没看到,继续磨自己的药粉。
偶尔会有路过的人观望,但都没人过来询价,身边明家的杂货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愈发衬托的时舟孤苦伶仃形影单调。
明彪跟伙计一起看着货摊,心里觉得时大夫看起来有些可怜呢。
时舟一个人孤独的磨了一个时辰的药包,面前的药包堆的跟小山似的都无人问津。
就在太阳正好,集市人流最多的时候,小胖墩突然从人群里挤了出来,冲到了时舟面前,“姐姐!”
时舟抬头一看,“哎哟,这不是陈少爷吗?就你一个人,你又开始乱跑了?在路上吃的教训还不够吗?”
小胖墩说:“我没有乱跑,是我娘带我出来玩的!”
时舟当然知道小胖墩不是乱跑,身后也必然有人跟着,她是故意这么说的。
果然,她这话说完之后,后面两个侍卫拨开拥挤的人群,开除一条道来,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走了过来。
慧真郡主上下打量时舟,“你就是时舟时大夫?”
时舟急忙站了起来,腿一动,面前堆成小山的药便噼里啪啦从货筐顶部掉在地上。
时舟像是没看到,急忙对慧真郡主行礼,“半山医馆大夫时舟见过郡主!”
慧真郡主急忙伸手扶起她,“时大夫不必多礼,你对狄儿的救助和照顾,我已经知道了,昨晚上我不在府中,没能当面道谢,今儿特地过来瞧瞧,究竟是什么样的侠胆义士出手相助,没想到竟然是个年轻貌美的姑!”
时舟摆手:“郡主客气了,不过举手之劳罢了,不必放在心上。不过,陈少爷以后身边还要多安排信得过的人护着!”
慧真郡主没多说话,有些事她不好乱讲,毕竟是家丑,“这次教训过后,以后自然是要注意的。”
时舟弯腰捡地上的药包,慧真郡主的视线落在“养颜美容”的木牌子上,不由好奇的问:“时大夫,您这卖的是……”
时舟抬头对她一笑,伸手举起了手里的药包,郑重介绍:“哦,这是我亲自调配的美容养颜的泡脚药包,最适合爱美女子的调理气色用。比如有些人气血不足,面色蜡黄,若是泡上几个疗程,就能改善气色,如果能配合内服药,更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慧真郡主的眼睛惊奇,“真有这么神奇?”
时舟笑道:“我要是说一定有,只怕您会说我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不过,我在自己的医馆也卖药包,疗效好不好,问问用过的人就知道。”
说着时舟,掉头看向坐在旁边的明彪:“明公子,你娘和你妹妹用过的药包,可有疗效?”
明彪立刻说:“有!我妹妹泡的是驱寒药包,她原本身体寒凉,泡了两个月药包之后,很有效果,连我娘都说我妹妹的气色变好了,就连手脚不是冰凉的。那药包也是时大夫亲自调配的,我们家是第一批买药包,整个大油山问疗效,我们家最清楚!”
“对了,还有我爹,我爹用的是滋阴壮阳的,那效果……后来大游山的男人都追着我爹问着哪买的药包呢!”
原本那些路过的人在听了明彪的话后,纷纷站住脚,虽然没有冲上去行动,却一个个竖着耳朵睁着眼睛盯着牌子看。
慧真郡主看了眼周围,突然对时舟说:“既然如此,那就帮我调配两个疗程的,我好奇究竟会有什么样的效果!”
明彪指着壮阳的药包说:“这个疗效是真的好!我们大游山的男人很追捧,而且,还专门找时大夫的医馆买,其他人家卖的效果没那么好!”
时舟看了明彪一眼,很是欣慰,这小子还是很懂知恩图报的。
慧真郡主亲自点了美容养颜的药包,时舟立刻给她包了两个疗程,慧珍郡主让身后跟着的下人付着银两,时舟推辞布下,就顺便送了三包滋补药包,“免费赠送!”
慧真郡主假装没看到,若是让人知道她当天买这玩意儿,外头的人说不定会怀疑她家侯爷不行了呢,这药包她可不敢买。
“时大夫,您要做生意,我就先不打扰您了,回头我让人递拜帖,您千万要来侯府一絮!”
时舟恭恭敬敬送走了慧真郡主,小胖墩倒背着手,已经找回了当初在半山医馆耍横的姿态,“时大夫,你千万要来找我玩儿啊!”
慧真郡主在通州多少贵妇人巴结的对象,她一露面,就有很多人知道了。
她在时舟这里停留了这么长时间,也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很快,时舟这小摊的面前,就来了一个人富态的贵妇人,态度和善笑容满意的跟时舟套近乎,无外乎是问慧真郡主跟她说了什么。
时舟怎么可能错过这种好机会?
明彪坐在旁边,就看到时舟立刻站起来,举起药包,郑重的说:“郡主对此款美容养颜的泡脚药包很感兴趣,特地买了两个疗程回去试泡,还说要是效果好,无论如何都会复购!”
贵妇人一听,当即说:“郡主都买了两个疗程,那也给我来两个疗程的!”
明彪张了张嘴,总觉得时大夫……嗯,还挺适合做生意的。
有一就有二,陆陆续续有贵妇人过来买药包。
时舟的目标客户群体就是这些贵妇人,因为她选购的药材都是上好的药材,所以相对而言价格也贵,一般穷人还真买不起。
有些年轻姑娘在旁边看的蠢蠢欲动,也是咬牙掏了私房钱才面前买够一个疗程。
自古女人爱美是天性,但凡涉及到美的东西,就能吸引到女人。
时舟看着很快卖掉的美容包,有点犯愁她的滋补包怎么办啊?
明彪也犯愁,好一会儿过后才说:“要不……时大夫,待会儿我就说我泡过,效果杠杠的,行不行?”
时舟扭头打量了明彪一下,“你年纪轻轻就需要泡这玩意儿,你就不怕别人说你……嗯……”
明彪泪流满面,“我不是想帮你吗?那……我再拿我爹说事?“
时舟忍不住感慨:“你可真是你爹的好大儿啊!”
话音刚落,明老爷从那边摇摇摆摆晃了过来,好奇的问:“时大夫,是不是我儿子帮到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