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啊!”
夏元吉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委屈巴巴的说道:“臣不是给陛下讨价还价,而是确实不够,太子是储君,大婚当举国同庆,岂能草率,更不能寒酸了!”
朱雄英沉默半晌,最终接过夏元吉手中的账单看了起来。
“聘礼,金银玉器,锅碗瓢盆,琴棋书画,绫罗绸缎……乱七八糟的加起来三十万两银子……”
念到这个数字,朱雄英感到一阵牙酸,说道:“韩公在世时清正廉洁,品行忠贞,从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送这么多金银绸缎作甚,岂不是败坏了韩家的家风……”
“缩减到一万两银子,至于嫁妆就免了,宫里什么都不缺!”
“给百姓,宫人,官员的赏赐照旧,宫殿不盖,也不需要翻修,宴席八菜一汤,外加一道甜品,两荤六素,十二人一桌,就这样办!”
说完,直接把账本扔给了夏元吉!
“陛下,这……”
朱雄英一本正经的问道:“一百万两银子够不够?”
“陛下……”
“你就告诉朕够不够?”
夏元吉无奈道:“恐怕是够了!”
“那就去办吧,可能还有余呢!”
朱雄英坐了下来,说道:“不是朕舍不得花这个钱,给太子办一个寒酸的大婚,是前面几场大战,造成财政艰难,这两年是攒了点钱,可不能有点少钱就得花出去吧!”
“朕知道,你是按照规矩办事,可说到底就是太子娶个媳妇罢了,用不着大操大办的,至于你所认为的朝廷颜面,朕的威严……”
“这些东西不是靠花多少钱撑起来的!”
“如果今天在这算账的是已故的郁尚书,他绝对不会喋喋不休的和朕争论什么,自然是钱花的越少他越高兴!”
夏元吉算了几个月都没算明白的账,让皇帝两句话给算的明明白白!
夏老抠没话说了,他在抠也抠不过以前的郁新。
夏元吉是该花的钱花,不该花的不花,郁新是不该花的不花,该花的也不花,主打一个一毛不拔,抠到极致。
夏老抠最终口服心不服的走了,他前脚刚走,后脚又来人了。
“万岁,都察院御史李时勉求见!”
“他来干什么!”
朱雄英吩咐道:“去问问他啥事,不说就别让他进来!”
老朴走了出去,片刻后又走了回来,行礼道:“万岁,李御史是为了太子大婚之事而来!”
朱雄英直接炸了,呵斥道:“哪都有他的买卖,朕的家事他也管,吃饱了撑的,让他滚蛋,直接轰出去!”
老朴再次走了出去,片刻后,外面传来李时勉的喊声。
“陛下,天家无家事,家事即国事,太子大婚乃是国事,岂能草率而为啊,陛下……”
站在外面的蓝猴儿跑了过去,呵斥道:“李时勉,这是皇宫,你嚎什么,陛下让你滚蛋,赶紧滚!”
李时勉心一横,直接跪了下来,继续喊道:“陛下若不遵循礼法,臣跪就跪死在这!”
“你他吗的李时勉……”
蓝猴儿破口大骂道:“你这是为难我呢……”
“陛下……”
“你他妈的别喊了,回头陛下就要怪罪到我身上了!”
蓝猴儿回头看着尚书房,又低头看着李时勉,真想一拳砸死他。
可想到这家伙压根不怕死啊!
“哎呦,我求求你了,李时勉,李大人,李老爷,你别喊了,我真不想揍你!”
蓝猴儿开始苦苦哀求道:“你别喊了,回去吧,我在宫里找个活干不容易,你别坑我了,赶明我请你去秦淮河嫖一回,找最好看的花魁伺候你,行不!”
李时勉不理不睬,跪地磕头道:“陛下,天家无家事……”
蓝猴儿急的抓耳挠腮,索性跪在李时勉面前,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李老爷,过年好!”
“陛下!”
“过年好!”
蓝猴儿的声音盖了过去,说道:“你要继续跪着,我也在这跪着,让来往的大臣看看瞧瞧,反正我是不怕丢人,你要无所谓,咱就一起!”
李时勉气愤道:“你……你是无赖吗?”
“我是无赖!”
蓝猴儿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而且很是骄傲!
和一个卫士面对面跪在一起,让同僚看到了,无疑就是个笑话!
李时勉憋的脸色通红,立马站了起来,都察院御史向来清高,他可丢不起这个人!
“竖子!”
李时勉袖子一甩,冷哼一声,走了!
“哎,李老爷,你等会!”
蓝猴儿起身立马跑过去,一把扯住他的袖子,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刚才喊你这么多声李老爷,又给你磕头了,这马上过年了,你还是不是得给我压岁钱!”
李时勉瞪着双眼,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你又不是我孙子,我凭啥给你钱,我给你后……我想给你一巴掌!”
说完,拂袖而去,可他被蓝猴儿死死的抓住袖子,压根甩不开。
“我可是陛下的贴身侍卫,你打我就是打陛下的脸,来,你打一下试试!”
蓝猴儿把脸伸到李时勉面前,还扯着他的手臂朝自己脸上抽!
“你松手!”
“你今天不给我压岁钱,我肯定不放你走!”
蓝猴儿一脸的坏笑道:“咱俩就在这扯着,我不怕丢人,你呢?”
“你……你……”
李时勉气的七窍生烟,整个人如同那火山,马上就要喷发。
“给压岁钱,快点!”
李时勉回头看了一眼,几名穿红袍的老爷们走了过来,这要让人看到了,免不了被参一本。
无奈之下,伸手在身上摸了摸,摸了半天,把袖口,胸口都摸了一遍,最后不知道从哪抠出来两枚铜钱拍在蓝猴儿手上。
“给你,孙子!”
李时勉赶紧走了,看着手上的两文钱,蓝猴儿收在身上,骂骂咧咧道:“呸,穷鬼,还想让我请你去秦淮河嫖宿,你去河里漂王八吧!”
蓝猴儿一个人自言自语的骂着,一不留神,有个官员跑了过去。
“哎……你谁啊,还没搜身呢,你他妈的站住!”
蓝猴儿回过神来追了上去,却看到那人没穿官服,仔细一看,穿的竟然是一身孝衣。
“大胆,你他吗的穿孝衣来见陛下,晦气,找死呢!”
那人扑通一声跪在尚书房殿前,哭着行礼道:“臣驸马都尉郭镇前来报丧,昨日黄昏,家父武定侯病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