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逐渐适应了东宫的生活,日子过得悠哉悠哉。
每日不时与永宁和珞熙一同在御湖苑逗弄锦鲤投喂鱼食、品茶闲聊。
便是结伴去寿宁宫陪伴太皇太后玩叶子牌,逗得老人家笑颜逐开。
闲暇之余,琳琅还会制作鲜艳别致的花茶,送到皇帝面前尽孝。
刷一刷存在感。
待收获了皇帝舅舅大手一挥的各种赏赐,琳琅带着礼物满载而归。
如此一月有余,李承鄞终于回来了。
李承鄞携着赫赫战功荣归,张皇后笑得合不拢嘴,与有荣焉。
因小枫带着顾剑去铁达尔王的营帐,暴露了丹蚩王的藏身之处,李承鄞后来以顾家遗孤的身份潜入。
因为顾剑的不配合,李承鄞不得不费尽心思,使出苦肉计这一招。
最终取得铁达尔王的信任,与李承邺里应外合,杀得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豊朝和丹蚩的战役,最终以铁达尔王人头落地而画上句号。
被俘虏的中原百姓重获新生,得以自由,纷纷感激涕零。
李承鄞与李承邺回朝后,第一件事便换衣觐见父皇,得到了表彰夸赞。
尤其是李承鄞,仅此一事,得到了更多武将的认可。
二皇子虽然是主帅,但有点坐享其成的意味,功劳名望几乎都在李承鄞身上。
这也是李承鄞有资格入朝议政的重要原因,成为成年皇子里唯二有资格的皇子。
李承邺更多的是仪仗资历。
正因如此,张皇后急切地召来李承鄞过来说话,笑脸盈盈。
她一直筹谋皇太后的位置,担心被其他的后妃捷足先登。
如今看到李承鄞如此出息,乐不可支。
张皇后使了个眼色,心腹嬷嬷打发走其他宫婢,殿内再无闲杂人等。
她慈爱地看着李承鄞,笑着感慨:“鄞儿瘦了,但看着更加精神,没有让母后失望,以后还得继续努力。”
如果是从前的李承鄞,听到这席话,一定会高兴。
能得到母后的笑脸和认可,一直是他的奋斗目标。
但现在,李承鄞想到惨死的生母和舅舅,想到顾家满门冤案,手下意识地握紧袖里合二为一的玉诀。
“鄞儿,你怎么了?”
张皇后沉浸在喜悦之中,全然没有察觉到李承鄞的异常。
她笑容可掬,言辞饱含关切,宛如一位真正的慈母在关怀爱子。
“无妨,儿臣或许只是没休息好。”
李承鄞垂首,目光微敛,将眼底的晦涩深藏,不露半点痕迹。
张皇后凝视着他,轻声说道:“是母后疏忽了,只顾着欣喜,鄞儿既然累了,便早些回去歇息吧。”
当今圣上膝下有十几位皇子,其中包括尚未成年的小皇子。
李承鄞贵为有封号的翊王,不仅宫外有府邸,宫内亦有休憩之所。
“多谢母后关怀。”
李承鄞心中惦念着琳琅,一颗心犹如脱缰野马,早已飞到九霄云外。
更重要的是,他肩胛受了一处伤,张皇后丝毫没有提及,估计也没看出来。
更没有询问他是否受伤。
李承鄞深吸一口气,不想与张皇后虚情假意地周旋,顺着话头,起身应道,“儿臣告退。”
张皇后微微颔首,目送李承鄞离开,忽而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她意味深长道:“鄞儿真的长大了,比本宫预想的还要出类拔萃,倘若他能顺利登上太子之位就好了。”
原太子李承稷虽然已逝,但除了皇帝和太皇太后伤心难过,其他有儿子的妃嫔们大多喜上眉梢。
尤其是野心勃勃的张皇后。
从前她一直备受冷落,不仅缺少帝王的恩宠,也未能诞下龙子凤女。
张皇后整日提心吊胆,生怕自己的后位被他人夺走。
这也是张皇后处心积虑地谋害顾淑妃的性命,将李承鄞收为养子的关键原因。
如今的皇宫内苑,几乎无人知晓那段尘封的往事。
李承鄞始在出使西州以前,一直以为自己就是张皇后的亲生儿子。
这也是张皇后最引以为傲的事情,那些管不住嘴巴,乱说话的人。
全都死了。
张皇后身边的心腹娄嬷嬷奉承笑道:“翊王殿下文武双全,就算是先太子,不过仗着是长子,出身还不如翊王殿下,有娘娘斡旋,翊王殿下早晚能登上那个位置。”
娄嬷嬷偷觑着主子越发舒坦的神情,继续说道:“翊王殿下的年岁也不小了,娘娘从前说的事是否要安排起来?”
张皇后柳眉微挑,轻叹一声:“本宫起初相中的是娘家侄女,怎奈父亲谨小慎微,不愿将宝押在承鄞身上。”
“还口口声声说什么有风险……而今倒是觉得安国公的孙女甚佳,堪为鄞儿的王妃。”
“安国公可是两朝元老,备受陛下的倚重,他的孙女身份自然是不低的。”
娄嬷嬷不知怎的,忽地就想起了那位远道而来、倾国倾城的西州十公主。
那可是名分已定的太子妃啊,于是便试探着问道:“倘若殿下与十公主……”
她话尚未说完,就被张皇后的一声轻嗤给打断了,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
“曲琳琅不过是蛮荒之地的公主罢了,长得那般模样,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更何况她还是李明远的女儿,本宫可着实不愿她来做本宫的儿媳妇!”
一想到明远和顾玉瑶曾经姐妹情深,张皇后的心里就不舒坦。
区区庶出公主,不知道讨好她这个正宫娘娘,反而和顾玉瑶走得那般亲近。
一想到顾玉瑶,张皇后便如鲠在喉般难受介怀。
顾淑妃虽然已经死了,但曾经也是令她嫉妒得牙根痒痒的女人。
顾玉瑶明明比她晚入宫,家世也逊色于她,却深得陛下宠爱。
短短数年便诞下健康的皇子。
张皇后对她简直是恨之入骨,更是对顾玉瑶所生的五皇子觊觎有加。
娄嬷嬷看着主子脸色骤变,表情森冷恐怖,惊慌失措地跪下掌嘴请罪。
“是奴婢说错了话,奴婢罪该万死,请皇后娘娘息怒!”
张皇后淡淡地扫了娄嬷嬷一眼,看在她有口无心份上,并未过多怪罪。
挥了挥手,示意对方退下。
她揉了揉太阳穴,想到曲琳琅这一个多月以来未曾给自己请安,秀眉高高挑起,心情就不好。
张皇后心头暗骂:“果然是蛮荒之女,一点儿规矩都不懂,根本没有把本宫放眼里!”
要不是碍于陛下和太皇太后对琳琅的看重,张皇后真想请一个规矩严苛的宫廷嬷嬷,让对方吃点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