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康眯起狭长的眼眸,神色肃穆地扬起手,弓箭手们听命,如潮水般迅速撤下。
郭靖笨手笨脚地“挟持”着琳琅,寻个方向逃离,后面的一群人亦步亦趋地紧紧跟上,但也拉开了一段距离。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暗夜之中,郭靖如释重负地松开了手,急急地对琳琅说了一声“多谢”。
随即一路狂奔,跑得没头没脑。
他似乎跑错了方向,琳琅都来不及提醒郭靖,兄弟,你是往王府内苑里头奔去?
黄蓉暗叫不好,蹙了蹙眉,借着夜色的完美掩护,身姿敏捷地随着郭靖身后追去。
完颜康追过来时,看到琳琅没事,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吩咐护卫去追。
琳琅友情提示了护卫一个假方向,抬头看了黑沉沉的天幕,心道:今晚真是热闹。
王府的下半夜估计都难以消停,琳琅没有回云水阁,完颜康也不放心,紧紧牵着她的手,准备带她去看包惜弱。
府里这么大的动静,完颜康暗忖,他娘一向睡眠浅,估计也被吵醒了,正好去瞧瞧。
欧阳克看着完颜康牵着美人的手走远了,眸底莫名闪了一道晦暗的光。
他身侧的几个人有大骂的,也有大笑的,今夜有小贼,却也看到了小王爷藏着的佳人是何种绝色。
没想到美貌到那种程度。
他们也算是大饱眼福了。
彭连虎看热闹不嫌事大,忍不住啧啧道:“真他妈美,天仙不过如此了!”
欧阳克虽然嫌弃他是个大老粗,但也很赞同这句话,那云衫女子堪称仙姿玉貌。
他自诩风流,阅美无数,姬妾无不是如花似玉的美人,但和完颜康的美人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女徒弟们全成了庸脂俗粉。
再美的凡女,哪里比得上天仙?
完颜康,真是好艳福啊!
前头有小厮打着灯笼,琳琅被完颜康紧紧牵着手,感受着手心里的丝丝汗意。
琳琅不自在地挣脱,没想到越挣脱,完颜康握住他手的力度越紧。
“完颜康,你弄疼我了。”
琳琅不悦,直接甩开了他的手。
“我…抱歉,琳琅刚才那人没…”
完颜康盯着琳琅精致无瑕的五官,眼神灼灼,似有簇簇火花迸射。
“你以为我被人轻薄?你真会脑补!”
琳琅挑了挑眉,觉得莫名其妙。
“没有…我自责,没保护好你。”
完颜康心头涌起说不清心中的复杂情绪,眼见琳琅生气,一颗心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带着患得患失的惶恐。
“琳琅,我怕有人抢走你。”
他是个男人,还是非常敏感的男人,今日琳琅没有遮面,被那么的多人看到,他很愤怒。
更多的是不安。
他珍藏的仙子被那么多人看到,也会被不怀好意者觊觎,防不胜防。
完颜康恨不得把琳琅立即藏起来。
“你想多了,一般人我可看不上。”
琳琅的确对完颜康有好感,不排斥嫁给他,谁叫他俊俏嘴甜,合乎她的审美眼缘。
完颜康心下微定,重新牵住了琳琅的手,温柔地哄着,“琳琅,不要生气,我以后不这样,我们去见娘,娘一定会很喜欢你。”
琳琅很想纠正他,包惜弱是你娘,不是我娘,他们现在还是很清白的关系呢。
但话到嘴边,看到完颜康欢喜又急切的模样,琳琅终究没说。
二人手牵手去了包惜弱居住的小屋。
虽然包惜弱是王妃,但她思念前夫,执意不与完颜洪烈住在一起,而是待在一所简陋的小屋,屋里的摆设与牛家村的老家一模一样,整日待在小屋,睹物思人。
“我娘估计是太念家了,父王也就依着她。”
完颜康未曾深想,对琳琅解释了一番。
琳琅若有所思,侧首问完颜康:“那小时候你娘照顾你吗?”
完颜康摇头,淡淡道:“娘总是多愁善感地叹气,对什么都不热衷,小时府里的嬷嬷照顾我,父王会抽时间陪伴我,陪我玩耍。”
虽然娘总是沉浸自己的世界里,但完颜康也不觉得自己多惨多可怜。
父王对他可好了,什么都依着他,骑马骑射,都是父王亲手教授的。
完颜康觉得自己很幸福。
二人说话间,很快到了小屋。
提灯笼的小厮被打发离开了。
完颜康径自推开门去看包惜弱时,却震惊看到他娘与一个沧桑大汉紧紧抱在一起。
他直觉一股气血冲上头顶,脸色瞬间沉下去,手掌变换成爪,招式狠辣地往杨铁心身上招呼上去。
恨不得立即击杀这个老贼。
包惜弱慌乱地惊叫一声,直接推开杨铁心,以身相抵。
完颜康猝不及防,及时收势,忍不住咽下一口老血,声嘶力竭道,“娘,这个淫贼是谁,你是不是被威胁的!”
完颜康眼神如刀,刀刀锋利地剜在杨铁心身上,恨不得将此人千刀万剐。
“康儿,他是你的亲生父亲,你不叫完颜康,叫杨康,你是宋人,如今我们与你爹重逢,一家三口终于团聚了,康儿,快喊爹。”
包惜弱刚刚与杨铁心相认,心情激动万分,如今泪如雨下,觉得自己对不住铁哥。
康儿这孩子不明真相,刚才差点冲动得就要出手弑父,她都快吓死了,心肝乱颤。
杨铁心红着眼看着杨康,嘴唇蠕动,心绪复杂难言,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不是我爹,我爹叫完颜洪烈,我是完颜康,娘…你是不是糊涂了!”
杨康咬牙切齿地否认,一个陌生人,怎会是他爹?父王对他那么好,怎么可能不是他的亲生父亲!
“康儿,你爹叫杨铁心,你叫杨康,娘真的没有骗你,如果你再不相认,出手伤你生父,娘就死在你面前!”
包惜弱原本只是一个柔弱没有主见的小女子,但此时异常的固执,热泪盈眶地盯着儿子,希望他听话。
“娘…父王才是我爹!”
完颜康眸色暗沉,气息不稳。
包惜弱眼见杨康执迷不悟,眼里都是对杨铁心的杀意,一气之下,猛然往墙头挂着的锄头上撞去。
顿时头破血流,晕倒在地。
杨铁心吓得白了脸,撕心裂肺地抱着包惜弱,“惜弱,你太傻了,你不要有事啊!”
完颜康狠狠剜了眼杨铁心,上前想要抢回包惜弱,但此时杨铁心眼里没有儿子,只有失散多年、毅然自伤的妻子。
他猩红着眼睛,悲痛万分,打横抱起流血昏迷、生死不知的包惜弱,就往外跑。
完颜康气急败坏,追了上去,恨不得当场手刃了这个男人,怒目大喊,“快放下我娘!”
杨铁心充耳不闻,只顾奔跑。
这边的动静很大,很快惊动了更多的人,场面立即一片兵荒马乱,混乱不堪。
郭靖黄蓉还有听闻风声赶来救人的丘处机,纷纷过来帮忙,与王府内的人打成一片。
兵刃交接声不绝于耳。
穆念慈的心情格外复杂,但没时间多思多想,拼命掩护着杨铁心抱着包惜弱离开。
琳琅看着杨康疯了一般去追杨铁心,估计要见证更多的血腥和惨烈,刚想去看看情况。
却不料,一道白色的身影故作潇洒地挡在她跟前,折扇轻摇,香气飘散。
欧阳克笑吟吟地看着琳琅,眼神里满是惊艳与痴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