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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空之上易云缓缓站起身来,他以顽强的意志,战胜了身体所带来的痛楚。

脚下的大罗剑胎敛起一身光芒,渐渐恢复成原本的样子,一柄三尺长的银白色剑器,静静地悬在主人的面前。

透过如同镜面的剑身,易云发觉自己早已是形神枯槁,浑身上下散发着沉沉死气,再也不复当年的意气风发。

这是寿元将近的兆头。

先前的大战耗费了他太多元气。

“难道真的要止步于此么?这不是我的结局,我不甘心。我绝不甘心。”易云在心中疯狂呐喊。

“人类还真是悲哀,如昙花一现的短暂寿命,不堪一击的脆弱肉身,还有那看似坚强实则软弱的灵魂。”

“你一定非常的不甘吧。只要你愿意,本尊可以将你度化。要知道我们魔族可是拥有堪比神明的悠长寿命。只要你愿意,本尊愿意成为你的引路人,你会变得比以往都要强大。”

面对对方提出充满诱惑的条件,易云只是怔怔盯着自己那副苍老的模样出神,并未做出任何回应。

千雪来到近前,看向计星玄的目光充满敌视,同时又担忧易云会因为出于对死亡的畏惧,从而出卖自己的灵魂,堕入万劫不复之地。

“易云不要受他的蛊惑,就算是上古的神明,也逃不过天人五衰的劫数,区区魔族又怎么可能与天同寿,他们之所以会进攻此界,就是因为他们的气数已尽。”

审视着突然出现眼前,宛若冰雪精灵一般少女,计星玄先是感到些许的惊讶,随后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眼角溢出点点晶莹,全然不顾自己高手的形象。

“你这魔头为何无故发笑。”

计星玄指着千雪止不住地发笑:“我笑你这具任人摆布的人偶自以为是,你可曾真的认清过自己。”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少女闻言那张俏脸之上,罕见地露出一丝绯红,似乎是被人说到了痛处,不自觉地握紧了掌心的长弓。

“你不过是轮回湖下那人为了修炼,故意放出的一道分身罢了。不然你脑海之中的记忆又是从何而来?那些记忆真的属于你么?你不过是那人为了修炼,所制造出来的一件工具罢了。”

“你的存在只是为了成就他人,你的存在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你只是一件工具。还有这个姓易的人类为什么舍弃性命,也要和本尊血战到底,因为他早就知道了这一切。”

“你这魔头休要在这里胡说八道,我从来不是谁的工具,也不是谁的分身,我就是我自己,我的一切都由我自己来决定。”

即使口中依旧强硬,但是对方所说,恰与自己先前的推断不谋而合,难道自己一直以来真的只是在自欺欺人?

所谓的宿命到头来,真的就只是为了成就他人?

千雪不愿相信这一切,眼角目光偷偷瞥向易云,那双晶莹的眸子满是泪花,像极了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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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发现那个男人目光再次变得坚定起来,对方凌空踏步走到跟前,将自己轻轻搂紧怀中,用极为温柔地语气安慰道。

“你就是你,你不是没有意义的工具,更不是理所应当的牺牲品,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那个天真活泼的小铃铛,不要因为他人的话,选择怀疑自己,你要做的就是忠于自己的内心。”

易云再次踏步向前,整个人的精气神为之一变,满头白发从发根处渐渐变得乌黑浓密起来,面颊上的胡须也随之脱落,身上的皮肉再次变得紧实细密,枯瘦的身材也变得强壮威武起来。

转瞬间变成了其壮年时期的样子。

“还真是感人肺腑的表白,你以为强行淬炼元气,就能战胜本尊?你以为说些英雄式的豪言壮语,就真的能够救下美人,萤火之光如何敢与皓月争辉?这世界远比你想象的还要残酷。”

计星玄胸膛之中怒火升腾,手持铁血战戈,如征战九天的灭世魔王临凡,欲将二人斩杀当场。

易云一手持剑而立,另外一手高高举起,掌心绽放出无穷无尽的光芒,藏在其体内的洞天法宝,此刻飞速向外扩张。

两股截然不同的空间之力,轰然碰撞在一起,整个洞天世界开始剧烈地震颤起来,露出一条条狰狞的裂缝,随时都有可能垮塌和湮灭的迹象。

“你这个疯子,难道不知道这样做,你也会死在这里么?”

计星玄身形一滞,猛地向后倒退,不敢靠近易云,生怕被对方身边混乱的空间之力,卷了进去。

他没有想到对方为了杀死自己,竟然不惜舍弃自身的性命。

随着空间之力不断对碰,下方的山川湖泽也开始崩塌,无尘和尚立刻便知晓了易云的意图,当即祭起一张经卷。

那张经卷在空中徐徐展开,一片偌大的佛国净土显化,三千诸佛在当中吟唱佛经,那些凡人被佛光一扫,便被收了进去。

接着无尘和尚一飞冲天,来到二人身前,一把拽住千雪,强行拖拽着对方,顺着空间裂缝就冲了出去。

如此一来,洞天世界当中,就只剩下易云,还有计星玄,一人一魔。

“不得不说,是本尊错估了你,身为人类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坚韧不拔,只是你做的一切都只是徒劳。就算是你今日赢了,杀掉的也不过是本尊的一具分身。你无法阻止冥界大军的降临,你更无法阻止那个女人的计划,到头来一切终究成空。”

“我所做一切,不过是遵从本心,但求无怨无悔。”

易云目光决绝,没有因为恐惧,表现出丝毫的退缩,掌心的洞天法宝开始逐渐崩溃,混乱的空间之力,疯狂地蚕食着他的肉身。

身为真正意义上的强者,计星玄同样没有选择逃走,他清楚地知道对方下定决心,要将自己斩杀于此。

一旦他有所行动,整个洞天世界顷刻间就会彻底湮灭,到那时连带着他的这一缕分魂,也会被卷入空间乱流。

就这样一人一魔互相对视着彼此,看着对方渐渐消散的肉体,突然忍不住大笑起来。

当两道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之中,先前被易云藏起的那杆莲花神兵突然飞了出来,从即将湮灭空间之中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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