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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毫不避讳地伸手,却没触碰到她的眉眼,只是好似描摹一般,手指缓缓地划过。“你说对了宋明珂,放眼整个京城,只有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一开口,你就想得到下一句。”

“我一敛目,你便知我心中已经有了算计。”

“没有人比你我更般配了,”迟允笑意盈盈道,“安北侯懂你吗?他不懂,他永远都不知道如何讨你欢心。”

“你应该嫁的人是我。”

话音刚落,宋明珂就一个耳光抽了上去。

啪的一声,响亮又干脆。宋明珂这一下没有收手,所以迟允那本白玉般无暇的面容上很快就显出了一片红印。

迟允没什么反应,倒是把偷偷围观的尚书和太监宫女们都吓得一激灵。

“我的天啊!”

“我没看错吧?啊?长公主把迟大人给打了?!”

“她居然上手了?!”

“疯了疯了疯了,别看了别看,一会真出事了!”

因为愤怒,宋明珂的胸口缓缓地起伏着。她看着迟允的侧脸一字一句道:“我告诉你,不管你到底想要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如愿。”

“皇兄的江山,你休想染指。”

迟允没有发火,若是有他人在场甚至能从他的脸上捕捉到明显到不能更明显的愉悦。

是的,愉悦。

他不怕宋明珂恨他怨他,他只怕宋明珂冷落他,不在意他,无论他怎么在她面前表现,她都视若无睹。

这样浓烈又炙热的怒意,他要一一笑纳,照单全收。

宋明珂与他擦肩而过,她肩上的花瓣随着她的动作飘到了地上去,被她毫不留情地踩在脚下。

迟允回首凝望,过了许久,他才感觉到脸上传来了火热的痛意。

他低低“嘶”了一声,摸了一下侧脸。

想必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是没法见人了——她当真是半点情面都不留。

御书房。

宋倾岚趴在软榻上,像是一条搁浅的鱼一样,静静地听着沈承聿给他汇报军情。沈承聿的声音低沉缓慢,比起国子监的老师好不了哪去,不到一小会,宋倾岚就发出了浅浅的呼声。

“从充州起,沿芦河五里,水寇泛滥较严重,但已被郭将军收服多半,物资……”

沈承聿一顿,抬眼就看那心大的皇帝酣眠了起来。他收起文书,示意成瑞把一旁挂着的大氅取下来,盖在宋倾岚身上。

他也就一直没说话,怕吵到宋倾岚。

平生走进来的时候,刚想说话,就被沈承聿给拦了。平生欲言又止,斟酌着该不该说,却听沈承聿低声道:“有事?”

平生有点尴尬地搓搓手,道:“回侯爷,怎么说呢,是有点事儿……”

“怎么了?”沈承聿问。

平生挠挠脖子,上前来对沈承聿耳语了几句。没想到此时宋倾岚睁开了眼睛,道:“你们两个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

“哎哟,陛下哟,出事儿了。”

平生单膝跪地,给宋倾岚行了个礼,赶忙道:“长公主在长街把左相给打了。”

宋倾岚叹息了一声,把脸埋进了大氅里。

半晌,他疲惫道:“为什么打了,打哪儿了?”

平生愁眉苦脸道:“这个,因为什么呢,奴才也不知晓。但是奴才听下面的人说,长公主和左相他们两个本来好好说话呢,长公主突然就……掌掴了左相。”

宋倾岚冷笑了一声。

可别给迟允爽到了。

“左相什么反应?”

平生老实道:“左相没反应。”

“都谁瞧见了?”

“呃……苏大人他们。”

宋倾岚从榻上爬了起来,只觉得头疼。他对沈承聿道:“很好,看看你老婆,又给朕惹事。”

“大庭广众,当着六部尚书的面,掌掴左相。”

宋倾岚拍拍软榻道:“来,要不让你媳妇做这个皇帝,来。”

沈承聿严肃道:“陛下切莫动气,此事是珂儿不对,臣必定好好管教她。”

“你怎么管教,”宋倾岚瞪着眼睛道,“天底下谁不知道就你安北侯最怕老婆?”

沈承聿道:“此言差矣。我在家中说话还是管用的。”

宋倾岚点头道:“对,你媳妇叫你跪搓衣板,你绝不扎马步。”

沈承聿煞有介事地点头。

“真想弄死你啊。”

宋倾岚轻呵了一声,却见沈承聿捏了捏手指,拳头被他攥得嘎嘎作响。宋倾岚惊道:“你要干什么!你把拳头给朕放了,沈承聿你无法无天了你!”

沈承聿面无表情道:“臣能做什么?臣不过就是松松筋骨罢了。”

宋倾岚一根羊毫笔飞了过去,道:“你给朕老老实实待着!朕告诉你啊沈伏卿,珂儿打迟允,可以,你打就不行。若是被人传出去将相失和,你让朕的脸面往哪搁?”

“这事儿本来就是珂儿做错了,你怎么还要赶着去闹大,你皮痒了是不是!”

沈承聿冷哼了一声道:“那也定然是迟允挑衅,我的夫人不可能如此冲动。”

“对,你又知道了。”

宋倾岚没好气道:“给朕老实待着!没脸没皮。”

“你看看你们几个,当长公主的没个公主样子,当将军的没个将军样子,唯一让朕省心些的左相,还……”

宋倾岚忍了半天,还是没把“有病”这俩字给吐出来。

“平生,传朕的口谕!”

平生连忙道了声是。

“着封秦瑶为二品诰命,不日抬为左相平妻,同年可入宫随侍左右。不得有违。”

平生惊道:“陛下……”

宋倾岚摆手道:“别陛下陛上了,赶紧去,朕烦着呢。”

出了这种事,宋倾岚也不可能再赏迟允什么东西,而迟允的夫人苏晚凌已经是一品诰命了,再赏她什么东西能够得上?超品的皇后吗?

只能封赏秦瑶了。

平生跪下,道了一声是,连忙去传口谕了。

见宋倾岚披着衣裳起身,沈承聿道:“陛下去何处?”

“放肆,朕的行踪你也敢过问——朕去看看婉遥,她这几日饮食进得不香,朕担忧得很呐。”

沈承聿行了个礼道:“那臣也告辞了。”

“快滚快滚,朕看见你就想揍你。哦,对了。”

宋倾岚指着他道:“回去告诉你的夫人,从明日开始辰时就来给母后请安,请过安了再陪她嫂子待着,朕看她现在真是有点无法无天了。”

沈承聿道了一声是。

==

等沈承聿回到家中的时候,家里的下人告知,宋明珂已经回来了。

沈承聿找了半天,人不在寝室不在书房,也没有陪着祖母。

这才从下人口中得知,宋明珂在暖阁外的水榭。

侯府的暖阁不大,但外头的水榭可是不小。玉砌雕阑、黛瓦红漆,坐落在一池子如明镜般的绿水之上,搭着旁侧错石堆成的小桥,是侯府中难得雅致的好去处。

水榭周围被侍女挂上了轻纱,伴随着香风阵阵,刺眼的日光被层层盖住,渗透不进来。

沈承聿拂过轻纱,走到了尽头的八角亭。他眯起眼睛,看到了几个人,影影绰绰在轻纱中显得格外不真切。

先入鼻的是一股淡淡的酒香。

是沈承聿最爱的味道。

走入八角亭,便感觉到了脚下十分轻软。沈承聿低头,原来是这整个亭子的地面都被铺上了一层毯子,踩在上头好像走在云端上,让人觉得轻飘飘的。

地上摆着一张长案,宋明珂就坐在长案后,屈着腿,双手放在膝盖上,模样很是乖巧。

沈承聿只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就化开了。

她怎么能如此可爱呢?

见沈承聿回来了,宋明珂让伺候的侍女都离开了水榭。宋明珂抬头看着他慢悠悠地走过来,把下巴垫在了手背上。

“你回来了。”她轻声道。

沈承聿看了她一眼,这一副做错事的样子,还真是难得见到,于是把笑意深深埋藏在眼底,故意板着脸道:“嗯,回来了。”

宋明珂把酒杯推到了他的面前,道:“女儿红,我叫徐叔去买的。你尝尝。”

沈承聿嗅了一下道:“多少年的?”

“二十年的。”

沈承聿心道那这姑娘的岁数还不小。

见沈承聿只是盘腿坐着,也不喝,宋明珂坦白道:“今天我去找迟允了。”

“嗯。”沈承聿垂眸。

“我把他给打了。”

“嗯,我知道。”

宋明珂有点气呼呼的,但一想到自己也是给沈承聿带来麻烦了,便软声道:“我知道是我冲动,但我实在生气。平州的事情他早就知道,却没有下达任何命令。”

沈承聿皱眉道:“瞒而不报,他竟如此大胆?”

“所以我才愤怒。”

沈承聿正低眉思忖着,一只雪白的手伸了过来,扯了扯他的袖子。宋明珂问他:“你在生气吗?”

她不是没见过沈承聿生气,只是他这个人,万年都是一张冰块脸,生不生气都是那个德行,所以现在宋明珂也拿捏不准。

沈承聿一直不说话,宋明珂就拽着他的袖子,拉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

他干燥温暖的掌心触碰到她柔嫩的脸颊,是曾经做梦都想不到的触感。沈承聿没忍住,轻轻地收拢指尖,抚过妻子的面容,万般珍重怜惜。

“不要生气,我给你赔罪还不行?”

感觉到沈承聿的手指动了一下,宋明珂抬眼看着他的双眸,轻轻地吻了吻他的手心。

他的手心,落下了一点霞红的胭脂。

滚烫热切。

沈承聿不再忍耐,用另一只手拽住了宋明珂的胳膊,再一带,她便越过长案落在了自己的怀里。精致的果盘被打落,玫红色的果子散落了一地,那颜色却与美人的双唇有几分相似。

沈承聿捏起酒壶,痛饮一口香醇浓烈的女儿红。

然后在宋明珂略带惊诧的目光中,俯首轻吻。谷酿的芬芳绵长又柔和,在两个人的唇齿之间萦绕流连。怕宋明珂被呛到,所以沈承聿只敢一点一点地将琼浆渡入她的口中。

宋明珂按着他的后颈,像是安抚暴躁不安的动物一样。

等她落在了柔软的毛毯上时,宋明珂才惊觉不对,她撑着来者的胸膛僵硬道:“等一下,在外面……”

沈承聿握着她的手背香了一口。“不是要赔罪?”

“唔。”

宋明珂的脖子都泛起了粉色,她推着这人的下巴,小声道:“春杏她们都看着呢……”

“我把她们都打发走了。”

宋明珂:“……”

她干脆捂住了脸。

好端端的,一场名为赔罪的酒席,怎么就变成了百日宣银呢?

真不害臊。

一个时辰后,又下起了雨。

路上的行人骤然挨了浇,匆匆忙忙地往家里赶。雨水打在路旁的草棚上,哩哩啦啦地刮出一串串水珠,晶莹的珠子落在小水洼里,又顷刻消失不见。

路面被洗刷得很亮,亮得显油。

雨声嘈杂,惹得人心烦。

“去把窗子关上吧。”

秦瑶对身边的丫鬟道。

丫鬟屈膝,道了一声是,去将小窗给关上了,顿时雨声便小了许多。

阴云密布,屋子也有些暗沉,所以秦瑶让下人们多点了两根蜡烛。

“大人,可要再点一根烛?”

迟允躺在她的腿上,闭着眼道:“不用,就这么着吧。”

“好。”

秦瑶跪坐在榻上,一手轻轻扶着迟允的下巴,一手拿着一颗温热的鸡蛋,在迟允的侧脸上按压着。他的面皮实在是白皙干净,还不到半天,这脸就有些要肿起来了。

“还疼吗,大人?”

迟允抬手捏住了她的手指,片刻才示意她继续。“不疼,也不是什么伤。”

从始至终秦瑶都没有问迟允这脸上的红印到底是怎么来的,但她明白的是,能让迟允顶着这个巴掌印回到府中并且没有发半点火的人,除了安北侯府那一位,绝不会有第二人。

“大人受委屈了。”她轻声道。

迟允勾勾唇角,哪里有半点受委屈的神色。秦瑶道:“刚刚给大人用了上好的化瘀膏,约摸着明日,这红肿就能消下去了。大人今日回房不要触到残膏。”

迟允睁开眼睛。

秦瑶的脸埋得有些低,两个人很近,迟允甚至能感受她温热的呼吸,掺着若有似无的香气。

“不回房了,你陪着我吧。”

秦瑶道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