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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请。”

荒北刚下了马车,就有一个门童前来指引。他抬头看着充王府的匾额,不知想到了什么,摇摇头,才跟着门童走了进去。

他已经许久未见到李江妙了。

从他上次被宋倾州打发走之后,他便没再踏入京城半步。没想到这次再见,李江妙居然都有了身孕。

荒北是开心的——毕竟见李江妙愈发好了,也不必再过从前那种颠沛流离的日子了。

“您请进,”门童躬身道,“王妃在里头等您。”

荒北道了一声多谢。

前厅的门是敞开的,显然是为了防止王妃与外男交往这样的流言。进了屋子,入目便是一道硕大的屏风,隔绝了荒北的视线。

屏风后头映出了一道窈窕的身影,那便是李江妙了。

荒北微愣。

周围的下人太多,他显得有些不自在,于是他只能试探小心地问道:“殿下,这是……”

李江妙闻言,道:“你来了。”

她略显歉意道:“你毕竟是外男,抱歉,荒北。”

荒北心中有些不快,却还是给生生压了下去——是了,他们现在毕竟身份有别,她是高高在上的王妃殿下,不再是从前那个能与他一起喝烈酒骑骏马的当家了。

他道:“殿下您说的是哪里的话,荒北是懂规矩的人。”

李江妙笑笑,道:“路上还辛苦吗?”

“回殿下,”荒北低头道,“不辛苦,劳烦殿下挂怀。”

李江妙点点头。

“放松些,今日见你是得了王爷首肯的。”

荒北微讶。

“他……王爷同意?”

“嗯,”李江妙伸手抚了抚自己的小腹,道,“他待我很好。”

荒北这才觉得不那么别扭了。

“不说这个了,”李江妙难得心情好些,她道,“要你查的可查到了?”

荒北摇摇头道:“是属下无能,没查到那两个道士背后的人是谁。”

“是吗?”

李江妙心中已有猜测,所以——如果一切都是他做出来的,查不出什么也正常。

两个人沉默了许久,只有熏香散出的雾气,在徐徐飘忽。

为了李江妙,王府里的所有熏香都替换成了安神凝气的品式。这香气淡雅又温和,若不留神,甚至都闻不出什么来。

荒北率先开口道:“殿下,有句话……属下不知当不当讲。”

“你说。”

“您既已有了身孕,”荒北小心地斟酌着字句,“便专心休养即可,属下知您与长公主姐妹情深,但长公主自有贵人庇护,您……”

“安好才是最重要的。”

她自己安好了,才能好好地把孩子生下。充王对这孩子的重视,京城是个人都瞧得出来,他重视孩子,其实也会更加重视李江妙。

荒北希望她过得更好。

李江妙无奈道:“怎么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要这样劝我呢?”

“我是真的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李江妙轻声道:“我也不是只会经商与下棋的。”

荒北没憋住,笑了一下。

“罢了,”荒北道,“知道你挂心,我已经让我手下的人留意共山那边的消息了。”

“这样你能稍微安心了吗?”他问。

李江妙道:“能,多谢你。”

荒北想说不必说多谢,转头却见下人们都在一边站着,便闭上了嘴。

“琵琶,送客吧。”李江妙道。

“是。”

荒北道了一声多谢,便跟着琵琶出了前厅。临走了他嘱咐道:“把门关上吧,你们王妃现在不能吹风。”

琵琶瞧了他一眼,道:“多谢您的提醒,奴婢们会留意。”

荒北摸了摸脖子。

他又多话了。

二人向外行了一段,却刚巧碰上了从宫中回来的宋倾州。

宋倾州撞见荒北也是一愣,不过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你就是荒北?”

荒北行大礼道:“草民见过王爷。”

“不必,不必多礼。”宋倾州虚扶了他一把,“你已经见过王妃了?”

“回王妃,是的。”

“嗯。”

宋倾州和他没什么话说,对他点了点头就要走。荒北叫住了他:“王爷,草民有话想和您说,不知王爷是否方便?”

宋倾州心中奇怪,却也没摆什么架子。他伸手一指道:“去那边的凉亭。”

“是。”

到了凉亭,荒北开门见山道:“王爷,共山出事了。”

宋倾州皱眉道:“共山怎么了?”

“准确来说,是长公主出了事,”荒北说得飞快,“天下谶言,说长公主是祸国殃民的罪人,是身怀法力的妖孽,要将大渊臣民置于死地。”

宋倾州当即道:“荒唐,这是无稽之谈。”

“草民也如此觉得,但王爷,大渊的百姓向来对祭祀神灵之类颇有讲究,最近京中已有流言,说是陛下的病症也与长公主有关,长公主是要妄图取陛下代之,牝鸡司晨。”

宋倾州面露阴沉。

怪不得,怪不得那两个道士总要将一切嫁接到宋明珂的身上。

原来在这等着呢。

“王妃唤你前来,就是为了此事?”

荒北点头:“不错。”

“你已经告诉王妃了吗?”

荒北摇头道:“草民没有说。”

宋倾州斜眼睨他,凉凉道:“不说?为何不说?”

荒北解释道:“王爷,草民早已听说王妃胎像不稳,此事又关乎长公主,甚至关乎您本人,草民怕贸然说了,王妃身心动摇,对腹中的小世子亦是不好。”

宋倾州不咸不淡道:“你倒是关心王妃。”

“王妃于草民有知遇之恩。”荒北闷声道。

宋倾州轻哼了一声。

早就知道这个叫荒北的对李江妙存着心思,现在看来他也不敢造次。

荒北倒是也没不乐意,见宋倾州为了李江妙吃味的样子,他倒觉得这王爷还有几分真性情。

不像传闻中假里假气的。

二人相对无言了一会。

“王爷,王爷!”

琵琶提着裙子,从远处跑来,面色苍白如纸。

“王爷,王妃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