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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看,别的倒是没什么。

“嗯?”

林冬翻动了几页道:“有点儿意思。”

“怎么?”

林冬指着上头的条目道:“他们的铠甲和兵器,换得很是频繁。”

千拜瞧了瞧,也道:“嗯?这是怎么回事儿?”

林冬道:“这地方潮湿,蚊虫还多,铠甲很容易腐蚀,更换得频繁一些,也是正常吧。”

千拜看了几眼,而后笑了。

他道:“可是,林大人,这三个月换三批,是不是多少有些太快了啊?”

林冬笑了一下。

“你说得对。”

“但是,”林冬沉吟了一下道,“现在还不能妄下定论,恐怕此事得去一趟军营才能弄清楚了。”

“千大哥。”

“嗳。”

“劳烦你将小飞叫来,我有事与他相商。”

“行。”

千拜很快就离开了。

看着手中的账册,林冬陷入了沉思。

他总觉得,此事并不简单。

若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吃空饷的事情,为什么他们要那么频繁地更换铠甲和兵器?

要知道,他们只需要在兵卒的人数上费手脚就是了。

林冬总觉得脑子里好像有什么想法,但总是不清晰抓不到,想了半天,又开始觉得胸口闷热,想要呕吐了。

林冬躺下,闭上了眼睛,摸了摸怀里的红绳,这才觉得好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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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如昨日一般簇拥着沈承聿回了屋子。今日的沈承聿似乎比昨日还要劳累,回到了屋子就把房门紧紧闭了起来,谁都不见。

李思颂确认沈承聿睡下了,这才带着下人离开了。

夜晚寒凉,尤其是江南的风中都带着一股泉水一般的湿润,吹在人身上,仿佛能够透过柔软的衣料直接渗入骨髓。

李思颂在回房之前,转了脚步去了自己女儿李孟桃的院子。

李孟桃还没睡下。她今日听了父亲的话,没有喝什么酒水,只用了一小杯果酒,饶是如此,她此刻还是觉得醉醺醺的。

李孟桃赤裸着双脚,踩在柔软的毯子上,由着身后的丫鬟为自己梳头。

丫鬟道:“今日小姐饮了酒,便早些歇息吧。”

李孟桃点了点头道了声好。

她把玩着自己的袖子,道:“阿冉,你今日看到安北侯大人了吗?”

阿冉垂着眼皮道:“那样的大人物,奴婢不敢看呀。”

李孟桃有些失落道:“可惜,你没瞧见。他长得特别俊,还十分高大,说话又是那么沉稳……真是……真的很迷人。”

阿冉轻轻地顺着她的头发,道:“可是小姐,安北侯已经有妻子了呀,是当朝长公主呢。”

“我知道的呀,阿冉,我知道。”

李孟桃捧着脸道:“可惜,这临山郡也找不到什么好儿郎,哪怕,若安北侯的二分也可以呀。”

阿冉轻笑了一声。

“小姐,老爷说了,您值得配上最好的男子。”

李孟桃却忧愁地叹息了一声。

“咚咚。”

阿冉放下了手,去开了门。见外头是李思颂,赶忙行礼道:“老爷。”

李思颂背着手,点了点头。

李孟桃眼睛一弯,喜笑颜开道:“爹爹!”

李思颂眼中掠过一点温暖,微笑道:“我的小桃子。今日跟着爹爹,玩儿得可开心啊?”

“开心!”李孟桃笑道,“爹爹,那果酒真好喝!”

李思颂摸了摸她的头发。

他看着闺女无忧无虑的样子,道:“你若是喜欢,爹爹再给你弄一点就是。不过,酒虽好,可不能贪杯了。”

“是,女儿都听爹爹的。”

李孟桃碰见自己的爹爹,话匣子也关不住了。她拉着李思颂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还和李思颂说了交到了新朋友的事情。

“爹爹,”李孟桃道,“那个名为霓裳的姐姐,人特别好,长得漂亮还温柔,另一位姐姐也是如此,我很喜欢和她们说话。”

李思颂只是笑着听,并未说什么。

李孟桃说了半天,愣了一下,随后捂住了嘴巴道:“爹爹,我……是不是不能和她们做朋友呀?”

李思颂摇摇头道:“怎么会,你能交到朋友是好事儿,爹爹开心都来不及。”

“爹爹真好!”

李思颂但笑不语。

“可是……”

李孟桃低头,又悲伤道:“爹爹,等她们离开了临山郡,我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她们了?”

李思颂道:“你可以给她们写信,咱们若是得了空,也可以去京城看她们。”

“太好啦!”

李孟桃开心地踢起了脚。

李思颂赶忙到处寻找,找到了李孟桃的鞋子,便蹲下身,亲自给女儿穿上了鞋子。

“大冬天的,天儿这么冷,还光着脚,爹爹看你是要讨打了。”

李孟桃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肩膀。

“好了,”李思颂起身,道,“天寒地冻的,今日早些休息,别再想有的没的,等爹爹处理完了近日的事情,便带你去一趟京城,如何?”

“好,谢谢爹爹。”

李思颂笑了一下,转身离开。顺手,还给闺女带上了门。

出了门,李思颂脸上的笑容就落了下来。

他背着手,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回了屋。

屋子里头又阴冷又黯淡。他没有叫下人为他提前燃起烛光,所以这屋子里头显得格外冷清。

“啪嗒。”

李思颂燃起了一盏油灯。

油灯照亮了他的脸,在阴影下忽明忽暗地闪烁着、摆动着。

外头突然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李思颂用手护住了油灯,将其放在桌上,骤然转头,却见一道人影就站在窗外。

月光映出了他的身影,朦朦胧胧。

李思颂从书架上抽出了一把匕首,悄无声息地接近了窗边。

还没等李思颂动作,外头的人突然靠近墙根,低声道了一句——

“是我。”

李思颂听到来人的声音,皱眉道:“你怎么过来了?”

“嘎吱。”

窗子被打开,外头的人也显现出身形。这是一个身形削瘦但高的男人,一双眼睛半眯着,好像总是睡不醒一样。

他正抬着手,似乎没想到李思颂能突然打开窗。

李思颂皱眉,探出身子道:“你不在军营好好待着,来这儿做什么?”

宿仇俯下身,灵活地跳了进来。他转身,幽幽地看着李思颂道:“这次恐怕不太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