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岚、阿岚。”
宋倾岚睁开眼睛,却见林婉遥紧紧地闭着眼,脸色苍白,嘴里似乎在念叨着什么。宋倾岚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婉遥?”
林婉遥没醒,只是一直梦呓。
宋倾岚起身,轻柔地将林婉遥抱进了自己的怀中,许是嗅到了熟悉的龙涎香,林婉遥呓语了几句就停下了。
“阿岚,我怕。”
一行清泪,顺着她的睫毛而下。宋倾岚为她抹去眼泪,轻声道:“不怕,没事了,没事了。”
朦胧的床幔把二人的身影遮住,月影在地上晃动,让人瞧不真切。
宋倾岚哄了一会,把她额头上沾着的头发拨开,又轻手轻脚地把人给放下了。
被褥里头搁了好几个汤婆子,暖和得很,所以林婉遥不一会便再次沉沉地睡去,也不再梦呓。
这些日子,林婉遥的身子倒是在慢慢地好转,但还是没好利索,尤其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格外不安稳,所以宋倾岚总是在凤鸾殿陪着她。
往往一陪就是一夜。
平生见天色差不多了,便撩开了床幔,上前道:“陛下,天快亮了。”
今日还得上朝。
宋倾岚应了一声,起身来,为林婉遥掖好了被子。平生道:“陛下,可要先歇一会?”
宋倾岚按了按自己的额头,道:“不用了,马上就上朝了。”
平生应了一声,搀着宋倾岚往外走。
星光散漫,天色逐渐亮起,天边与远山交界处,淡红色的云霭海浪一般层层铺来,与大片大片的星空交融,瞳瞳闪闪。
也照亮了辉煌的太极殿。
宋明珂攥着她的扇子,一步一步地往台阶上走。
“长公主!长公主!”
宋明珂转头,却见原来是周为寻追上了自己。周为寻还是那大大咧咧的样子,给宋明珂行了礼道:“长公主您今日怎么来了?”
宋明珂笑道:“总是在家中憋闷着,也不是个事儿。”
周为寻就大笑。
两个人进了大殿,宋明珂便感觉有几道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长公主!”
姚训看宋明珂来了,眼睛都亮了——天知道他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他赶紧上前道:“长公主!可算是见着您了!”
宋明珂奇怪道:“怎么了?”
姚训道:“您快救救我吧,我感觉……我感觉我今日怕不是要被徐大人参死!”
宋明珂嗤了一下道:“知道你还装病?”
“天,长公主啊。”
姚训道:“这可是你们侯府的案子,我敢插手吗!我敢吗?”
宋明珂看了他一眼,实在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只能道:“今日你是跑不了了,但是本宫会尽力保全你,陛下也不会为难你,放心便是。”
姚训幽幽地叹了口气。
这叫个什么事啊。
估计自己这一次是要危险了,但是没法子,谁叫他倒霉。
“上朝——”
平生一声落地,宋明珂便赶紧提着裙子来到前头。
宋倾岚的眼下还带着乌青,显然今日的精气神不是很好。他一坐下,文武百官便跪了下来齐声道:“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宋倾岚刚说完,徐向哲便高声道:“臣有本奏!”
“允。”
徐向哲道:“臣参长霁长公主,安北侯夫人,阻挠刑部抓捕,以公徇私,公然舞弊。”
一片静默。
不得不说,敢还是徐向哲敢的。
最近沈三公子的事情,大家都听说了,只是这件事,毕竟牵扯到人家安北侯府,谁也不会吃饱了撑的去插上那么一脚,谁也不会嫌命长。
但是这事,说白了,徐向哲也不是没道理。
宋倾岚早就料到了,他淡定道:“阻挠刑部抓捕?这是怎么一回事?”
徐向哲便道:“沈家三公子有买凶杀人之嫌,刑部尚书带人去安北侯府拿人,遭到了白老太君和长公主的层层阻挠,甚至还将沈三公子带去了飞花卫地牢,陛下,微臣以为,长公主此举实在不合礼法。”
宋倾岚道:“如何不合啊?”
“天下人皆知,长公主把三公子带入飞花卫地牢,实则为了包庇,毕竟他们都是一家人,自然不会为难三公子。”
宋倾岚看了看宋明珂。
宋明珂一言不发,乖乖低头,一副听训的样子。然而只有宋明珂自己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了。
宋倾岚心道他这个妹妹现在脾气长进不少了,也知道装深沉了,要放到以前,怕不是要直接瞪着眼睛和徐向哲先骂个三回合。
徐向哲这边刚说完,那边勋贵就有人说话了。
“徐大人这话就不对劲了,那长公主和三公子现在是一家人,肯定不会为难三公子,不然你想让长公主怎么着啊?先上五十板子再说?”
“就是!”
徐向哲喜欢说大实话,武将们更是直接。
徐向哲道:“那自然是不行的。只是,这刑部的案子,飞花卫擅自插手,肯定是不合乎礼法的,这是越俎代庖,这是置大理寺和刑部衙门于无物!”
没人接话。
说实话,要是京兆府和大理寺管这事,那还轮得着刑部吗?
徐向哲说完,别人没急,周为寻倒是先急了,他道:“不是,我说徐大人您这是怎么回事儿啊?这事和长公主有什么关系,您参奏之前倒是先把事情弄明白了再说呢!”
“对啊。”有勋贵官员开始附和。
“而且这事情为什么闹到刑部去,那还不是因为京兆府和那县令不作为吗,你不去参他们两个,你逮住长公主一个劲地说道是怎么回事。”
“可不是!”
“再说了,不是还没确定三公子是幕后之人吗?刑部带人直接去拿人,也不合礼法!”
“对!”
“都不合礼法!”
徐向哲冷笑,道:“你以为他们能跑吗?别急。”
姚训心中咯噔了一下。
这厮果然没打算放过他!
徐向哲刚想继续参他们,却被迟允给拦住了。
迟允回身道:“徐大人。”
徐向哲放下了笏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