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承聿停下了脚步,却看见一条两指粗的乌梢蛇扭曲着身子朝着自己的方向飞快地爬了过来。
沈承聿压根没动,待到这条蛇马上就要接近自己的时候,他直接伸出脚,踩住了这条蛇的七寸。
这蛇便立刻像是沾染了雄黄一般,疯狂地扭动了起来。
“花卷儿!”
沈承聿一抬头,却见是个年轻的女子跑了过来。这女子作一般富贵人家打扮,眉眼清秀,身条匀称纤长,脚步轻快,一看便是有些武功的。
顾霏霏看着自己心爱的小花卷儿被人给踩在地上,痛苦地扭动着身躯,简直心都要碎了。
她抬起头,看向了罪魁祸首。
这一下,顾霏霏却是彻底愣住了。
沈承聿显然没在意许多,他简洁明了道:“你养的?”
顾霏霏还怔忡着,闻言下意识道:“啊,是的……”
沈承聿低头,想要抬脚,将这蛇还给她,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这蛇竟然就这么躺在地上,没了生息。
沈承聿:“……”
顾霏霏震惊道:“死了?它死了?”
沈承聿转移了目光道:“好像是。”
“你踩死了我的花卷儿,”顾霏霏蹲在地上,看着翻了肚皮的蛇,哀戚道。“我的花卷儿啊!你怎么死得那么惨啊!”
沈承聿军营中还有事,并不想和顾霏霏过多地纠缠,而且他也不想引起百姓们的注意。于是他便道:“我赔给你便是。”
“你拿什么赔!”
沈承聿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不耐。
说实话,他那一点可怜的耐心都已经分给了宋明珂大半,面对其他女人的时候,他基本是说不上三句话就没下文了。
可就是这一点不耐,撞进了顾霏霏的眼中。
她心中猛然就生出了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就在她分神,看了一眼沈承聿的空隙间,地上的乌梢蛇却没了踪影。而沈承聿身后不远处,再次传来了百姓们的惨叫声。
“蛇啊!蛇啊!”
“小花卷儿!!”
顾霏霏没时间和沈承聿说废话,她提着裙子,再次跑了过去,追上了突然起死回生了的小花卷儿。
等到她终于把小花卷儿给抓了起来之后,顾霏霏又回到了和沈承聿相遇的地方。
然而,沈承聿已经不见了踪影。
顾霏霏走在路上,把小花卷儿给缠在了手腕上。这耳城的女子虽然大胆了一点,但是谁也没见过把一条蛇当成爱宠的人。于是顾霏霏这一行为便让众人犯了嘀咕。
顾霏霏没管那些,她只是在想,刚刚这人好像十分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到过。
一瞬间,顾霏霏又想起了沈承聿那双眼睛。是了,那双眼睛很是漂亮,眼珠子黝黑黝黑的——虽然看起来很不耐烦就是了。
回忆一下就涌了上来。
“晦气。”
十多年前,年纪轻轻的少年对坐在床弦的自己,吐出了这两个字,然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顾霏霏猛然想了起来——
是他!!!
居然是他!那个面对着自己,丝毫不掩饰眼中的不满,而后冷冷地说出了“晦气”二字的少年!
而那双眼睛,就这么巧妙地重叠了起来。这么多年,少年早已经长大,变成了一个沉稳的青年,声音也低沉了许多,但是——
那讨人厌的样子,还是一点儿都没变!
因为太生气,顾霏霏不小心捏紧了小花卷儿的尾巴。
小花卷儿“嘶嘶”地吐着信子,表达着自己的不满。顾霏霏反应了过来,赶紧安抚着爱宠:“抱歉抱歉,吓到你了吧。”
“真是个小可怜。”
顾霏霏似乎忘记了,自己手中的“小可怜”,刚刚吓哭了多少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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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最近,文臣们为了一个左相之位争得是不可开交,这一点却是和勋贵家的官员们没什么关系。
而作为勋贵的沈家,自然是有别的热闹在的。
因为沈家比较特殊,沈承聿未成亲就当了家,后院中没个主母,所以,很多事情都由沈承聿的婶婶操持,必要的时候,沈老夫人也会亲自出马。
而关乎到沈承聿的婚事,沈老夫人自然是不可能袖手旁观的。
按理来说,一桩姻亲结成,需要走过六礼才算是完全。沈承聿和宋明珂算是特别的,他们属于皇帝赐婚,所以这六礼中的前两项纳彩和问名就不必由沈家操心,自然有司天监的人铺垫好了一切。
但是,这后面的几项却是绝对不能含糊的。
沈家势大,沈承聿一朝成亲,必然是全京城都盯着的,所以一点都马虎不得。
沈老夫人更是一早就开始做了准备。
这一日,宋倾岚下了旨意。
说是安北侯府和公主府喜结连理,以后自然都是一家人。为了拉近双方的关系,宋倾岚干脆下了令,叫人把侯府和公主府之间的那一道墙给拆了。
这下,侯府就和公主府连在一块儿了。
宋明珂没什么意见,沈老夫人自然也是不可能反对的。
为了让沈承聿的院子更美观、更贴近公主府一些,沈老夫人更是费了不少心思。
沈承聿的院子虽然大,但是却并不适合女子居住。他这院子里头,除了一些干巴巴的竹子,便是一些假山碎石,以防宋明珂觉得这院子无聊,沈老夫人特意请了京城中最有名的巧匠,将沈承聿的院子翻了又翻。
所以,这些日子里,沈承聿的院子总是有很多人进出。
“这边这边!”
“对,那块石头搬去那儿!”
院子里头,沈丁氏正指挥着这些工匠,改造着沈承聿的院子。
沈清嘉和沈承炘就站在一边,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着他们忙活。
“好多花儿啊,”沈承炘评价道,“花里胡哨的,感觉大哥的气势都没了。”
沈清嘉瞪他道:“你懂什么呀,真男人就应该住这样的院子。”
沈承炘:“……”
想象了一下大哥坐在这万紫千红中赏花的样子,实在是太过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