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承聿从公主府出来的时候,脸上就顶着这么一个小巧的口脂印。林冬等了半天,见自家大人终于出来了,赶紧上前迎接道:“大人,您出来了,咱们赶紧走……呃。”
林冬的脸色突然变得怪异了起来。
他仔仔细细地看了看那口脂印,道:“嗯……那个,大人,您的脸?”
沈承聿淡淡道:“怎么?”
林冬:“……”
林冬以为沈承聿不知道,点了点自己的嘴角边疯狂暗示道:“这儿,这儿。”
沈承聿道:“嗯,是长公主做的。”
林冬:“……?”
为什么他从沈承聿的脸上看出了一种淡淡的自豪?
沈承聿干脆道:“行了,别废话了,走。”
林冬觉得自己掉进了名为一头雾水的深渊,他现在是真的搞不懂这两个人到底在玩什么花样。但是作为一个尽职尽责的下属,林冬知道,此刻他还是选择闭嘴比较好。
沈承聿还算低调,所以他下了马车的时候,站在门口的孙令辉也没看见他,他也正忙着招呼别的宾客。沈承聿叫下人把贺礼搬了下来,神色十分淡定地上前。孙令辉一转头,瞧见沈承聿,赶紧大声招呼道:“哎哟我的侯爷,您怎么才来啊,等您半天……呃,你的脸是被谁给啃了?”
沈承聿没说话,林冬在一边凉凉道:“还能有谁啊?”
孙令辉笑眯眯看看沈承聿,又看了看林冬,一脸释然道:“哦哦哦我明白了,小夫妻之间那点事儿对吧,嘿嘿都懂都懂……”
沈承聿嫌他废话多,道:“进去了。”
“侯爷快请进。”
沈承聿这一进门,马上就有好几个下人上前毕恭毕敬地引着他去了正堂。像是沈承聿这样的身份,必然是要坐昭示着身份最高的那一边的。此刻的孙家喜气洋洋,到处都飘散着美酒的和烹煮肉菜的香气,人们来回走动着,言笑晏晏,很是热闹。
沈承聿自然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有些胆子大一点的,又或者是和沈承聿的关系比较好的公子哥瞧见了沈承聿的脸,都笑哈哈地上前和他搭话。而那些还没出阁的贵女们,则是脸蛋羞红地偷偷瞧着,偶尔还和姐妹议论一番。
“伏卿啊,你今日这装扮倒是很特别啊。”
“刚从公主府来吧?”
“这颜色倒是挺不错的,你帮我问问长公主这口脂是在哪儿做的,我给我家娘子也做一个去。”
沈承聿淡定地回复众人善意的调笑,脸上还带着一点笑意。
能够看出,他今日是挺开心的。
其实对于这种事情,虽然看起来不太体面,但是大家都在京城中混,谁年轻的时候还没做过一点风流韵事?谁还真的能上纲上线去批判沈承聿和长公主有伤风化不成?
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未婚夫妻。
沈承聿刚落了座,便被孙老夫人给瞧见了。她也算是看着沈承聿长大的,所以平日里待沈承聿,也和自己的亲孙儿差不了多少了。老太太今日一身藏青色的云纹祥蝠寿喜圆领褂子,头上戴了翡翠定珠金抹额。老太太面色红润喜笑颜开,脸上还涂着淡淡的口脂,看起来倒是精神矍铄。
“伏卿啊。”
沈承聿看老太太朝着自己招了招手。他站起身,乖巧地走过去道:“老夫人。”
“这孩子就见外了不是,快过来。”
沈承聿走了过来,坐在了孙老太太的身边。老太太瞧见了他脸上的口脂印,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道:“伏卿,你这脸是怎么回事啊?”
沈承聿勾了勾嘴角道:“这不是急着想要给您贺寿,出门太急,忘记洗脸了。”
老太太乐得牙花都要露出来了。
她转头对坐在手侧的宋知漫道:“郡主,您瞧瞧他。都多大的人了,还是这么冒失啊。”
沈承聿转头,就和宋知漫对上了视线。
沈承聿率先道:“原来是丹乐郡主,失敬。”
宋知漫知道,沈承聿这是认出自己了,不过他的反应不咸不淡的,没什么惊艳也没什么失望,好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她保持着那大气雍容的笑容道:“安北侯安好。”
宋知漫看了看他的脸,道:“本郡主倒是觉得,安北侯不拘小节,为人直率。”
“是啊,”孙老夫人道,“郡主您是说对了。”
宋知漫这故意凑上来拍的两句马屁就这么轻飘飘地落在地上,沈承聿接都没接。他只是谦虚了两句,便继续和孙老太太说话去了。
宋知漫静静地听着他们的谈话,偶尔还说上那么一两句,倒是惹得老太太开怀大笑。毕竟也是从亲王府中培养出来的郡主,无论是谈吐和举止,宋知漫其实都是并不逊色于出身皇家的宋明珂的。
她就坐在沈承聿不到两臂的距离处。
但是沈承聿却一眼都不看他。
对于他来说,甚至是满脸褶皱的孙老太太,都比她更有吸引力一些。
而宋知漫看着他脸上的口脂,更是气得五脏六腑都在冒烟。
她能明显感觉到,宋明珂在挑衅她。
而沈承聿若是觉得丢人也就罢了……
他偏偏像是展示自己的功勋一般,就把那口脂印明晃晃地挂在脸上,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个未婚妻……这下好了,过了这寿宴,全京城的人都该知道,安北侯和长公主的感情该有多好。
说好的政治姻亲呢?
但是在众人的眼前,宋知漫也不可能把这些都表现出来。她只能把这堆积起来的怒气和那种被无视了的尴尬吞了下去,端起了茶杯,掩住了自己冷硬的嘴角。
寿宴本身很快,但是沈承聿和孙令辉的关系较好,便留了下来陪着老夫人多说了会话。待到沈承聿要离开的时候,已经是申时了。
“行了,”沈承聿侧身,对孙令辉道,“别送了。”
“知道了。”
孙令辉想了想,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下来。他道:“长公主的事情,你有把握吗?”
沈承聿淡淡道:“有,放心。”
“那就好。”
孙令辉是最了解沈承聿的,既然他能说出这样的话,那么他倒也不必担心了。孙令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可没少给长公主说话儿啊,记得请兄弟喝酒。”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