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种天子命不久矣的传言。
陛下膝下的儿子只有两个,一个是年仅六岁的大儿子宋景堂,一个是四岁的宋景辰,太子宋景辰太年轻,现在根本就没人能够承继大统,而算来算去,居然有人把这皇位算到了衡亲王的头上。
毕竟衡亲王是陛下的皇叔,也算是正儿八经的皇家出身。
外头流言四起,有抨击长公主的,有拥立衡亲王的,有胡搅蛮缠浑水摸鱼的,总之是说什么的都有。
就在这个时候,飞花卫出手了。
飞花卫出手之后,这京城的百姓才真正地了解到,掌握着整个京城的情报命脉该有多么恐怖,原本酒楼里、茶肆间或者小道上,总有对长公主或者陛下的不敬言论,它们就那样窸窸窣窣地铺开,在京城中悄无声息地长了翅膀,蔓延到了每一处。
但是突然有一天。
而大街小巷,有人道:长公主为了大渊诛讨奸佞,那是大义灭亲,那是大渊的功臣,谁对长公主有微词,那就说明和逆贼齐王是一伙的,应该狠狠地查!
这帽子一扣下来,之前的流言直接偃旗息鼓。
更离谱的是,茶肆里头那个大张旗鼓宣言长公主该死的小伙计第二天就不见了,酒楼里那个对陛下颇有微词的掌柜的第二天被人从井里给捞出来了,更有甚者,秦敬的手下直接和飞花卫的手下打了起来,惨烈无比。
怎么打起来的?
秦敬的手下先行挑衅,刚好一个飞花卫路过,直接一个扫堂腿把他的门牙给踢掉了两颗。两个人甚至以死搏命,最后生生被人扭送进了京兆府。
姚训都要疯了。
平日里头,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一桩命案,但是这几日,京城中的命案就跟扎了堆似的,一件一件地往上报,姚训就是派出了所有的人手,都不够!
于是姚训给宋倾岚递了折子——这事皇上您管不管?
宋倾岚以病为由,推拒了大部分折子,对于姚训的折子他却是直接给了姚训处理的方法——都罚。
可是怎么罚?
长公主的飞花卫,轻罚。
其他闹事的,狠狠罚,往牢底坐穿那个方向罚。
当然,宋倾岚自然是不可能把这些事写在折子里头,只是姚训收到了陛下的暗示,立刻就明白该怎么做了。
但是这也不是个办法。
于是姚训给宋明珂送信——
长公主,您能不能劝您手下消停会?
而收到信的宋明珂表示非常无辜。
本宫现在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长公主,和飞花卫没有任何关系,姚大人可千万别会错了意,不然杨潜要是误会了,该跟本宫闹了。
很明显——我知道他们闹事,可是我就是不想管。
姚训的头简直更大了。
这样的日子一天天过去,离衡亲王宣称要堂审宋明珂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飞花卫和秦家暗卫的争斗也渐渐地消弭了下去,就在众人翘首以盼等着堂审那一日的时候,又出事了。
什么事?
分散在各个地界的宗亲,出事了。
要说宋倾岚的长辈并不多,但是真的算起来,其实皇亲国戚并不少。这些人沾了先皇的光,宋倾岚也愿意给他们一个面子,就把他们都给分配到了不同的州地,这些年他们待在自己的地盘倒也算是安分。
但是这一次,他们还是选择和衡亲王一起,制裁长公主。若说这其中没有什么利害关系,谁也不会相信的。
他们出了什么事情?
他们被飞花卫给盯上了。
怎么盯上的?
飞花卫把他们犯下的事情,像是揭老底一般都给翻了出来,无论大事小情,就连某一日谁家的孩子拿炮仗炸了谁家的粪坑这种事情都给记录了下来,而后,飞花卫们便拿着记录着“罪行”的证据,直接带着地方军,去皇亲国戚的家中拿人。
但总有人不在家。
那么飞花卫就去各种各样的地方抓人。
有的宗亲甚至还在青楼中,枕着相好的软嫩手臂,正醉生梦死呢,结果突然冲进来一队的彪形大汉,直接把这人给架走了。
若是飞花卫去拿人,总有硬骨头不服,一定会反抗,那么这一次抓捕的难度就大了许多。
但是如果是带着兵,那就不一样了。
试想,几个飞花卫,身后跟着几百人的军队,那铠甲的声音清脆至极,还十分整齐,像是潮水一样直接涌进了院子里头——这些养尊处优的宗亲见到这样的场面,能不晕厥吗?
于是各个地方的抓捕,非常顺利。
有的宗亲也不傻,他们也算是和地方的地头蛇官员有些联系,于是在被抓了之后,他们便赶紧给这些官员传了信,结果那些官员却在这关键的时候,闭眼装死!
宗亲气得七窍生烟,却没有办法。
为什么官员不理?
开玩笑,沈帅直接下了命令,捉拿这些人,甚至都出动了地方军,谁敢和沈帅对着干?现在和他对着干,那就是违抗命令,那是要掉脑袋的!
沈承聿的命令,给飞花卫铺了一条十分平坦的路。
待到各个地方的宗亲几乎都被抓了起来,便直接往京城一送,送到飞花卫总部,给杨潜大人亲自一审,这才算完活。
并州。
衡亲王府。
衡亲王的儿子,也就是衡亲王世子宋咏宏还不知道自己那些皇族的亲戚都被抓了起来,他和平时一样,宵禁之后了才浑身带着酒气回到了府上。平州的规矩是过了宵禁便不许出门了,但是宋咏宏那是什么人?他是衡亲王的亲儿子,就算他坏了规矩,谁敢拦住他?
宋咏宏打了个嗝,拍响了自家的大门,结果下人却半天都不开门。于是宋咏宏不耐烦道:“你们少爷我回来了,还不出来迎接?”
“嘎吱。”
门轻轻地开了个小缝。
宋咏宏一推开门,醉意熏熏地嘿嘿一笑,踉跄了几步却差点摔倒。他看着地上的草皮不满道:“人呢,怎么没人来扶着少爷我!”
冷意。
忽而,宋咏宏感觉到了自己头上传来了一股令人打颤的冷意。
他猛然一抬头,就对上了一把锋利的长剑。长剑在月光下闪着幽幽寒光,剑锋尖细,一下就能刺破人的喉咙。
宋咏宏的头皮立刻就麻了。
他吓了一跳,向后趔趄了几步,而后便摔倒在了地上。他顺着剑尖看去,却见是个穿着江南百花图的飞花卫,冷冷地看着自己。宋咏宏再一转头,却见自己的院子里头站着两排的飞花卫,后头还有上百个披着铠甲的士兵!
最中间,有一年轻人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笑意温吞。
他道:“世子殿下,您终于回来了,可叫人好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