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两年。
这算是张霖的保守估计了。
宋明珂粗略地算计了一下,从前世这个时候,到皇兄一病不起最后被迟允拿捏权柄的这一段时间,就两年不止了。
大殿之中陷入了沉寂,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宋倾岚的脸被遮在了帘子后头,没人能看清他的表情。宋明珂看着那明黄色纱帐之中的人影,心中泛起了疼意。
归根结底,她的皇兄也是因为她,才陷入了这样的境地。
然而宋明珂不知道的是,宋倾岚听到了张霖的话,也没生气。他唤了唤宋明珂道:“珂儿,你过来。”
宋明珂依言来到了宋倾岚的床边坐下了。
宋倾岚拍了拍宋明珂的手,道:“珂儿,不要有任何负罪感,朕既然这样做了,就从来都没有后悔过。如果硬要说后悔,那朕便悔在没有在明贵妃出事之前,将你放到母后的膝前。”
宋明珂鼻子一酸,颤声道:“皇兄……”
张霖和青芷自然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对于他们来说,这些大人物的秘密可不能是随意窥探的,于是张霖和青芷都选择跪在地上,保持缄默,装聋作哑。
宋倾岚叫平生把帘子挂了起来,露出了他略显苍白的清秀面庞。宋倾岚抬手给宋明珂理了理头发,微微一笑,便转头对张霖二人道:“朕知道你们也不敢欺瞒于朕,那么朕便姑且信了你的说辞。你且说说,这毒该如何拔除。”
张霖沉吟了一下,简单地将拔毒的方法陈述了一番。他道:“陛下,这拔毒的过程虽然并不复杂,却十分冗长,而且陛下一定要注意一件事。”
“说。”
张霖道:“陛下一定要保持心绪平和,不可大喜大怒。否则寒毒攻心,侵吞四肢百骸,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宋明珂想了一下,皇兄在前世病倒之前,确实是被那些阳奉阴违的世家给气得头疼,有的时候甚至一连好几日都缓不过来那种怒气。
更何况,像是宋倾岚这样的君主,他是世人称颂的明君贤君,那么他就要忍受许多人想都想不到的痛楚,身上的压力也就越大。黎民百姓江山社稷,哪一个他都不能放下,所以也很容易将那股子怨气郁结于胸,无法纾解。
要宋倾岚这样的君主,保持心绪平和。
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宋倾岚考虑了一会,便开口道:“朕知道了。”
张霖行了个礼道了一声陛下圣明,而后宋倾岚便叫人二人起身,道:“你说的若是全部,朕便尽力去做便是。”
张霖道:“陛下吉人天相,草民自当竭尽毕生所学为陛下排忧解难,请陛下放心。”
宋倾岚闻言,点了点头。
临走之前,张霖开了一张药方,宋明珂仔细地看过,这药方的药材并不算常见,但幸而御医院中应该都可以找到。张霖仔细地将这药方的用法吩咐给了平生,平生一个字一个字地记下,确保万无一失,这才放心。
在这之后,张霖须得七日进宫一次,探查宋倾岚的情况。
宋倾岚也都答应了。
给张霖和青芷二人包了赏赐,宋倾岚便叫平生送他们出去了。宋明珂给宋倾岚掖了掖被子道:“皇兄可还觉得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宋倾岚道,“这殿中的暖炉也太热了些,朕都感觉出汗了,能有什么事儿。”
宋明珂笑了笑道:“这下您可不能随意动怒了,徐大人再招惹您,就当听不见罢。”
“朕也从未真的和他置气,”宋倾岚勾了勾嘴角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朕能不知道?朕若是真的和他生气,怕不是早就气死过去了。”
宋明珂叹气。
“朕的身子,朕自己知道,”宋倾岚道,“所以,就是为了婉遥,为了母后与你,更是为了辰儿的将来,朕也愿意试一试,把身子调养好。”
宋明珂道:“皇兄能想明白自然是最好。”
宋倾岚靠在背后的软枕上,笑意温和。他还没说话,成瑞便端着小碎步跑了进来,道:“陛下,陛下,不好了!”
宋倾岚挑眉道:“怎么?”
“太后娘娘动怒了!”
宋倾岚和宋明珂对视了一眼。
宋倾岚借着宋明珂的手臂,坐了起来道:“马上更衣,朕去瞧瞧。”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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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岂有此理!”
黄太后坐在椅子上,周围跪着一片宫人。那些宫人大气也不敢出,也不知道这平时和和气气的太后娘娘今日是因为什么动了这么大的火气。银鹤在旁边劝解道:“太后,您消消气啊,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啊。”
银鹤给跪在地上的宫人使了个眼色,那些宫人倒也算是机灵,便都默默地退出了主殿。银鹤给黄太后捏着肩膀,感觉到黄太后的肩膀都在颤抖,便叹了口气。
“逆子,简直是逆子!”
黄太后震声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要往京城外头跑,他难道是不知道自己都已经要成家了吗?成天东走西逛招猫逗狗,像什么样子!”
银鹤也没接话。
“而且他什么时候出去不好,非得在这个时候,和他那未婚妻一块儿走了!”
“怎么,那女子是给他灌下了什么迷魂汤不成?”
“哪儿就那么夸张呀,”银鹤敲着黄太后的后背,哄道,“太后呀,您也知道那充王殿下是个坐不住的,他这次能在京城待上这么久,可不已经算是不错了。”
“哀家还得谢谢他不成?”
银鹤笑道:“太后您这是说气话呢,兴许这充王殿下就是带着王妃出去玩上几日就回来了,您先别急啊。”
“玩几天要带一支商队出去?哀家是久居深宫,可又不是个瞎子!他这么做,是把哀家当傻子来涮,真是岂有此理。”
“他哪儿敢啊。”
银鹤哄了半天,却见这黄太后的怒火却是下不去了。她心中暗自道,看来太后这次是动了真气儿了,充王殿下怕是要不好过。她还没想完,就听黄太后道:“银鹤,你马上叫锦禄,带着哀家的腰牌,出宫把充王给我带回来。”
银鹤行礼道:“是,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