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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付霜吸了一口气道:“长公主做出这样的选择,难道就不怕飞花卫众人心寒齿冷,失心离德吗?”

宋明珂笑了。

她淡淡道:“本宫不怕。”

汤付霜怔忡了。

宋明珂端起茶杯道:“本宫一不夺江山,二不拥兵权,动不动收买人心有什么用?陛下将飞花卫交给本宫,本宫就是这里的主人,本宫觉得不老实的便得死,就是这样简单。”

汤付霜静静地听了半天,低着头,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心中的话。

许久,汤付霜站了起来,抱拳道:“属下……身体不适,想要先回钱庄歇息,望长公主允准。”

宋明珂点点头道:“好。”

汤付霜走后,青梅为宋明珂添了一杯新茶,她看了看宋明珂道:“主子,要不要派人盯着他?奴婢总觉得……他不太对劲。”

宋明珂摇摇头道:“在杨潜眼皮子底下,他也翻不起什么波浪。”

青梅叹了口气。

也不知这个汤付霜哪里来的福气,能得到主子这般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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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潜回到了院中,却见阿芸正坐在石墩子上,就着针线,缝制着一件寝衣。

“嘶。”

阿芸手中的针不小心扎到了她的手指肚,杨潜赶忙上前,握住了她的手道:“疼不疼?”

他捏着阿芸的手指,放在嘴边,把血珠吸了出来。阿芸低声道:“脏。”

“不脏,”杨潜把着她的手道,“半个月前不是给我做过衣裳了?怎么还做,也不怕累坏了。”

阿芸看了看杨潜,笑道:“就是想给你做呀。”

杨潜的身份十分特殊,她不能为杨潜做香囊、手帕这些容易被人拿捏住把柄的东西。寝衣是贴身的,总不会有错。

杨潜摸了摸她的虎口道:“好。”

“对了,”阿芸放下针线道,“你找到思思了吗?她回家了吗?”

“回家了,”杨潜笑了笑,道,“我叫她过来一起吃包子,她说和那相思铺的老板打了一架,没有心情,便不来了。”

阿芸笑了笑。

的确像是漫思会做出来的事情呢。

“那我一会把包子给她送去,”阿芸站起身来,挽起了袖子,“思思可能吃了呢,我应该再包一点儿。”

她背对着杨潜,没有看到杨潜的表情。杨潜看着她的背影,道:“别忙活了,她也不想吃。”

阿芸摇头道:“不行,她会饿坏的……呀,你干什么!”

杨潜一把将阿芸扛了起来,大步向屋子里走去,他胳膊圈着阿芸的腿,回答了三个字:“生孩子。”

阿芸又惊又羞,她赶忙挣扎道:“还是白天呢,你快放我下来,你……”

杨潜压根不听,他走进了屋子,腿一伸,砰的一下就把门给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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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秦府,密室内。

这一间密室昏暗逼仄,找不到一扇窗子。明明是炎热的夏日,这密室内却好似被鬼气笼罩了一样,透着一股阴森森的气息。

密室之内有一简易的刑架,上头架着一个女子。

那女子头发如乱草一般蓬杂,锁骨处的皮肤被琵琶钉贯穿。她的脸上布满了血迹,斑斑红梅落到了她的衣衫上头,触目惊心。她下半身的衣物早已经被丢弃,原本光滑洁白的腿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痕迹。

女子垂着头,好像死了一般。

密室内的蜡烛突然晃动了一下,烛心噼啪作响,摇曳的光芒点亮了女子焦黑的双眼。她动了动眼珠,微微抬起了头,连呼吸的声音都是那样微弱。

漫思张开了嘴,缓缓地吐出了三个字。

“杀了我。”

烛影又是一晃,白歌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了阴影处。他手中执着一把锋利的匕首,走上前来,眼中倒映出了漫思的惨状。

漫思那灰败的瞳孔中突然闪过了一丝光亮,她努力地扬起嘴唇,想要对白歌笑一下,可是仅仅是微微抬头,就已经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气。

“我。”

她的声音嘶哑如砂纸:“我没说。”

白歌没有回应。但是他手中的动作却替他做出了抉择,他手起刀落,一道鲜血喷薄而出,染红了漫思身后的墙壁。

那道鲜血,如同一片迎风欲飞的翼,尽管囿于这微弱的烛光中,但此刻它是自由的。

白歌覆手,将漫思的眼皮阖上。

她的嘴角带着笑,满足的笑。那是一种真正的释然。

白歌很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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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依旧升起。

对于大部分普通人来说,这一夜只是十分普通的一夜,一宿的安眠,伴随着晨钟或是鸡鸣,开始这崭新的一日。

但对于汤付霜来说,不一样。

他坐在床边,整整一夜没有合眼。

直到清晨的阳光从窗户缝里溜了进来,汤付霜才回过了神。

他低下头,用手捂着脸,又坐了许久,这才站起来洗漱。

汤付霜一板一眼地将自己拾掇好,连衣服都穿得一丝不苟。他又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自己早已经打包好了的行李,确定没什么问题后,便出了门。

今夜杨潜没有回到钱庄,所以是于愿带着汤付霜来到了公主府。

汤付霜刚到公主府的时候,宋明珂正在插花。作为一个从小在宫中长大的公主来说,宋明珂的插花水准实在是不怎么样。

宋明珂拿起剪刀修剪着花枝,不小心将那整片叶子剪掉了,于是她把剪子一放,道:“不弄了,真麻烦。”

青梅在一旁微笑道:“主子,仪态啊,心性啊。”

宋明珂实在不能理解。

“本宫最讨厌绣花插花,”宋明珂用手指戳了戳花枝,“有什么用呀?”

青梅叹气道:“您将来嫁了人,和京城的贵妇们总得有话说,有东西可聊罢?”

宋明珂张了张嘴。

“您总不能教各位夫人,怎么放血不会让人觉得疼,或者是用什么利器杀人最利落罢?”

宋明珂:“……”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

于是宋明珂郁闷地把剪子拿了起来。

“主子,”小夏敲门道,“汤付霜求见。”

“传。”

汤付霜刚进门,宋明珂抬眼一看他憔悴的面庞,皱了皱眉,却还是没说话。

“长公主。”

宋明珂把月季的刺剪掉,应了一声。她瞥了一眼汤付霜,道:“做好决定了?”

汤付霜震惊地抬头看她。

“您……您都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