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三人间微妙气氛,宁无咎历经世事,岂不解其心思?心中唯剩叹息。
一人佯装不知,两方苦求不得。然而,情缘之事,谁又能独善其身?可叹!世间几多痴男怨女,困于情网,一生参悟不透,却甘愿沉浸其中,乐此不疲。
简仲云再次开口。
“今夜子时一过便是年关,洛兄弟来的恰是时候,这几日兄弟们都各自归家过年,往年这时候就只剩下我们主仆几人,十分冷清,今夜能有洛兄弟作伴,倒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丝雨如同细针般坠落,悄无声息打在脸上。
洛君珩抬眼望去。
此刻,原本阴沉的天空,阴霾再度聚拢,顷刻下起淅沥冷雨,微寒刺骨。
恰在这时,门外传来拍门的叫嚣声,给这平静的庭院增添了几分喧嚣。
几人赶来,未及反应。
大门已被轰然击碎。
老管家口吐鲜血,被打伤在地,小虎护在爷爷面前,愤恨的看着来人。
“你个老东西是何身份,也敢忤逆主家?给你一个教训,下次眼睛给我放亮点。”
为首两人衣着华贵,正是父亲的嫡亲兄弟,然其气焰嚣张,眼中尽是鄙夷和不屑,后面还跟着不少人,显然是蓄谋已久有备而来。
简云溪望过去,还看到了其他商会之人,她转念一想,随即满脸愠怒,没想到二叔三叔为了谋夺家产,竟然敢于引狼入室,其心可诛。
简仲云见状,怒不可遏,将人拉起来,挺身护在老管家和小虎身前,正要怒斥来人。
简云溪挺身而出,让其稍安勿躁。
老管家歉声说道:“小姐,是老朽无能,无力阻止这些人上门叫嚣。”
“此事错不在你,放心,我会让他们给你一个交代。”
她眸中寒光一闪,转而冷声质问。
“老管家为越云商会鞠躬尽瘁,不说功劳,苦劳也是立下无数,二叔三叔莫名到来,一言不合便将其打伤,怕是要给我一个说法,不然,此事难以善罢甘休。”
看着简云溪咄咄逼人的眼神,二叔简风归心中有些发怵,气势不觉收敛,腰板亦低了几分。
要知道自己这个侄女,从来就不是易与之辈。
当年的那一幕依旧历历在目,不少涉事的族亲皆被其一言抹杀,经此一事后,她个人威望达到顶峰,又为商会立下铁血规矩,这才让濒死的商会,奇迹般起死回生。
幸亏两人与大哥是一母同胞,这才逃过一劫,如今想来,仍心有余悸。
不过一想到即将到手的巨大利益,和此刻站在两人身后的祯珑商会少东家赵牧雨,他便重拾信心,再度有了底气,感觉眼前之人也没那么可怕了。
再者,今日的目的可不止一个。
我倒要看幕后那人还坐不坐得住,当初之仇,他可一直铭记在心。
简风归瞬间挺直腰身,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羞愧,于是色厉内荏开口。
“左右不过一个下人,侄女何故如此作态?”
听见这话,简云溪瞬间皱眉,眸色更添几分深沉,老管家服侍简家三代人,一生都奉献给了简家,不论是祖父或父亲,皆视之以亲,无分内外,却没想到两人的良心被狗吃了。
心中对两人再无期望,只是在心中对父亲说了一句抱歉,今日若不能将这股歪风邪气斩断,届时那些族亲便会闻风一拥而上,本就雪上加霜的越云商会怕是再无力回天。
“看今日之阵仗,想必二叔所图不小?”
说完,看向以两人为首的族亲,神色不容置疑。
“从越云商会创立之始,老管家几十年以来鞍前马后兢兢业业,包括我在内的三代商会之主,早就视老管家如同家人一般,谁若敢于人前诋毁,一经发现,逐出简家,族谱除名。”
闻言,老管家古井无波的眼眶中隐有水雾浮现,望向自家小姐,千言万语如鲠在喉,却不知从何说起,不过,说不说又有什么关系呢,一切都值得了。
随之而来的简氏族人皆三缄其口,莫不敢言。
简风归却是一脸无所谓,没理会侄女的威胁。
此时言辞亦不打自招,直接选择开门见山,将目的道出,今日优势在我,就没有必要遮遮掩掩,为了一个下人浪费时间。
“侄女可是误会二叔我了,我所来只为商会归属一事,要知道商会祖宅乃是父亲在世时购买,他老人家去世之前未曾言明商会祖宅归属?所以关于此地的利害关系,我们可要好好商讨一番。”
三叔简风明也在一旁附和。
比起老实的简风归,简风明就要阴险毒辣很多。
“二哥所言不错,不过关于商会归属之事我们还可以再商量,再说如今大哥卧床多年,而商会之中诸事繁杂,侄女你一人孤掌难鸣力有不逮,若是有我和你二叔进入商会,也好尽一份绵薄之力,为你减轻一点负担,如此就好,侄女以为如何?”
“若是不同意我等提议,少不得要议一议商会归属之事。”
简风明自认为此言无懈可击。
简云溪闻言冷笑。
这算盘打的也太响了,虽说越云商会积弱已久,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真以为她是软柿子不成?
“我要是说不呢?”
三叔简风明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嘴角不由勾起一抹讥笑。
“那今日就由不得你了!”
顿了一会。
“很简单,大哥既然无后,又病入膏肓无力执掌家业,而你身为女子那就不应染指祖业,要知道还没有女子掌权的先例,为了不让你断送祖宗基业,我和二哥只能勉为其难出来力挽狂澜,将你逐出越云商会,恢复朗朗乾坤。”
尽管早就知道两人心性,她却依旧为他们的行为而感到心寒。
简云溪气极反笑。
这两人丧心病狂,既然将吃绝户的念头打到自己头上来了,要不是念着还有一丝血脉相连,恐怕两人的坟头草都要几丈高。
“看来我和父亲还是对你们这些蛀虫太过宽容,当年你们因为联合族亲一起贪污公款,致使账面亏空,商会差点因此倒闭,父亲看在兄弟一场心有不忍,让我手下留情,我这才没有执行家法,将此事重拿轻放。”
“没想到一念之差,你们竟敢恩将仇报,事到如今还死不悔改,企图勾结外人,谋夺商会,实在可恶至极,若是祖父泉下有灵,必定也要将你两人拖下去鞭打一顿,再逐出简家。”
“你们两人简直愚不可及,甚至是被猪油蒙了心,还敢听从外人指使前来谋夺祖业,身为主家嫡出一脉,又身肩商会会长之职,我虽为女子,可也是家主,今日少不得要当众执行家法。”
要知道家主两字所代表的法理大过天,说一句一言可决一人生死也不为过。
两人闻言面色大变,被逼无奈之下只得向身后之人求助。
“赵少东家,你可要给我们说句公道话!”
洛君珩也没想到简姑娘竟然还有如此不为人知的一面,印象中的清冷模样轰然崩塌,不过他心中是高兴的,就好似不食人间烟火气的仙子翩然降临凡间,近到触手可及,多了几分真实。
此地虽是城西偏僻地带,不过刚才巨大的声响也引来了许多围观群众。
不少窃窃私语从中传来。
这两位爷在我们璃阳城可是臭名昭着的存在,狗见了也会掉头不理,走到哪里不被人嫌弃?
两人本就声名狼藉,如今又上演一出吃里扒外的戏码,真是令人不齿,啧啧,简会长一介女流,遇上这种畜生一般无二的叔父,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听说,当年越云商会家道中落,简风凌接过其祖父留下的烂摊子,以一己之力扭转颓势,一跃成为璃阳城中最大商会,后为救女,不惜变卖家产外出求医问药,才导致商会逐渐没落。
不过他也没让好吃懒做的两位兄弟吃一丝亏,给了很大一笔补偿,后其女简云溪再度掌权后,发现两人在商会中勾结族亲贪墨败度,一发不可收拾。
也只是将其逐出商会,众人皆道其人手下留情有情有义,没想到竟然养出来两头贪得无厌的白眼狼。
兄台高见,与我所见略同。
还有这个祯珑商会的少东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在璃阳城欺男霸女,草菅人命,多年来无恶不作,听说光是被其玩死的少女,恐怕就有两手之数,更不用说其他人命。
不用说也是看简会长生的花颜月貌,这才起了歹念。
也是仗着背后靠山极大,诸位修道者得罪不起,不然就他这种行为,很容易出门就被人嘎了。
越云商会本就举步维艰,这个东西经常暗自使绊子,借着三大商会联合打压的东风,明里暗里想要迫使简会长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可惜一直没有得逞。
此刻简风归与简风明被戳到痛处,恼羞成怒,正欲动手。
赵牧雨却挥手拦住,他皮笑肉不笑地开口。
“简姑娘,我受两位当事人应邀而来,就为解决此事。”
“既然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如今风凌伯父已然病危,你身为女子既然无权掌管商会,不如就此退位让贤,也省去一番争斗。当然,我们祯珑商会也好事做到底,在你两位叔父掌权之后,两家商会可以同气连枝一致对外,作为回报,你必须成为我的妾室,我让你享尽荣华富贵,如此两全其美,如何?”
“我父亲的名讳,你这个卑鄙小人也配直呼?”
“还有,你简直在痴心妄想,真以为在璃阳城中祯珑商会可以只手遮天?”
简云溪一句话能将人气死,赵牧雨闻言额头青筋突起,面上的从容再也保持不住,终于图穷匕见。
“上次在烈岩集,有那个前辈替你出面,让你们逃过一劫,这次你们可就没那么好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