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荃湾

一栋老旧的公寓内,和联胜的分堂堂主们坐在一起,冲着叔父辈们大倒苦水。

龙根急赤白脸的叫嚷:“东搞一下,西搞一下,搞的大家都要没饭吃了。”

吹鸡阴阳怪气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小心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双番东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砸自己的脚也就算了,自己做事儿不讲道义也就算了,不要连累了社团。”

邓肥一张肥脸阴沉的发黑,一双眼睛好像刀子一样扫视几人。

龙根、吹鸡还有双番东话里话外,明显是对自己的决定心存不满。

衰狗在一旁叫苦说:“我是因为替社团办事,所以场子才会被砸了,现在生意没法儿做,小的们饿得嗷嗷叫,社团不能不管。”

四海典当行是他烧的,可那也是你邓肥让干的。

民为天饭店是他砸的,可那也是你邓肥让干的。

现在人家打上门了,你不能不管啊。

龙根火气十足道:“我可是听说了,民为天前脚被烧,后脚陈清华那婊子就去找了港督,现在o记好像打了鸡血,没日没夜的抓人、扫场子,好像疯狗一样,弄得大家饭都没得吃,这些都是你们干的好事。”

鬼奀冷笑道:“是啊,邓肥,我知道你是为了讨好大水喉,但你也不能只顾自己,不顾兄弟啊,出来混的讲的就是一个义气,可是你这么一搞,社团的风气都坏了,弄得大家没法子揾食,都要饿死吗?”

大浦黑站了起来,气势汹汹的指着鬼奀:“鬼奀你什么意思?你是在怪话事人背信弃义!你太放肆了!”

“哈哈哈……”

顿时,在场的人哄堂大笑。

邓肥一双眼睛死死的瞪着大浦黑,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鬼奀是把他的脸扔在地上。

大埔黑是当众踩他的脸,完事儿还往脸上撒了一泡尿,挂在了耻辱柱上。

他承认自己能当上话事人,东胜安保的刘山和金蓬出了大力,对他有恩。

可是他做的一切,不光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社团的发展啊。

你们这帮扑街仔,怎么就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与家大业大的何家相比,东胜安保算什么?刘山算什么?娄家算什么?

我邓肥身为社团话事人,总不能丢了西瓜拣芝麻啊!

一帮痴线!

邓肥盯着鬼奀,臭着一张肥脸:“鬼奀,你话我弄得大家没法子揾食?你系盲佬吗?大富豪、新欧、油麻地的场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鬼奀瞪大眼睛:“我亏得更多,早知这样,我你白送我,我都不会要。”

衰狗冷哼道:“邓肥,你要和东胜翻脸我们没意见,但你不能拉着社团一起下水,社团一向讲究以和为贵,你这么干,就不怕把社团推进火坑?”

邓肥慷慨激昂:“我会怕?我邓肥十四岁就出来混,我从九龙砍到屯门,从屯门砍到观塘,我风里来,火里去,我谁也不怕,你们呢?怕这个怕那个,还出来混?不如回家做鱼丸,只要是为了社团,上刀山,下火海,我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是谁在吹大气!比我还能吹?吹鸡!是不是你啊!”

就在这时,串爆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人人开口都说为社团做事,我还说为社团拿下月球呢,大家选不选我当话事人。”

龙根笑道:“串爆,你怎么又来晚了,是不是又出去马栏鬼混了,你啊,年纪也不小了,要注意节制。”

串爆夸张的扭胯:“我就是再战一百年,照样是龙精虎猛,我跟邓肥不一样,邓肥爬个楼都费劲,上个床都是被动的,而我串爆身强体壮,江湖人称一夜十次郎,你们嫉妒也没用。”

大埔黑拿起一个花生扔向串爆:“顶你个肺,吹牛不要上税的吗!”

鬼奀板着脸,拍了下桌子:“现在是开会,是讨论社团未来的发展,不是让你们来这儿吹水打屁的。”

串爆一脚踹翻椅子:“发展?还发展个屁啊!你们这帮痴线,知不知道现在外面怎么说我们和联胜,说我们背信弃义,面子没了,里子没了,人心散了,大家洗洗睡吧。”

顿时,房间之内,七嘴八舌,交头接耳,眼神鄙夷的瞥向邓肥。

串爆虽然没用明说,但眼下的香江谁不知道邓肥的英勇事迹。

人家前脚推你上位,你后脚就砸人家的锅。

人不是这么当的!

江湖也不是这么混的!

混江湖混的是什么?混的就是一个“义”字。

邓肥干的事情,简直是玷污了“义”字,玷污了洪门的帮规。

串爆满脸气愤的叫嚷:“你们知不知道现在外面怎么说?说我们和联胜的出来混,想要上位全靠这五件事儿:背信弃义,出卖兄弟,吃里扒外,栽赃嫁祸,照顾嫂子,丢人啊,我串爆已经够不要脸了,但是现在我恨不得逃去月球,地球我没脸呆了。”

龙根:“串爆冷静,背信弃义的又不是你。”

鬼奀:“是啊,人在做,天在看,你怕什么。”

吹鸡:“家门不幸啊,辱没五祖。”

“……”

在场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阴阳怪气。

串爆一脸坏笑的看向邓肥:“怎么会这样呢?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邓肥你是话事人,你说说,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邓肥脸色难看的吓人,随后哈哈一笑道:“哈哈哈……串爆你真会开玩笑,和联胜众兄弟同心协力,日益强盛,我看没用任何问题,你呢,已经迟到了,就别在这儿卖嘴了,快坐吧,我们开始说正事。”

高佬附和邓肥道:“是啊,串爆,马仔间的流言蜚语就不要在这个场合说了,我们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打进尖沙咀。”

串爆一脸冷笑:“骑咧,自家的一亩三分地都要被铲了,你还想去外面撒花儿,你是不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串爆你不要太嚣张!”

“你是不是故意来搅局的?”

“串爆,你差不多得了。”

“我们和联胜如日中天,谁敢来撒野?”

“串爆你要是不想出力,你可以旁听,社团人才济济不缺你这一号。”

邓肥麾下的堂主对着串爆开火,气愤填膺的厉声斥责。

串爆满脸怒气:“你们要干什么?要造反啊!仆你个街!老子为社团出力的时候,你们还在捡乐色,现在一个个敢对我大声,是不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邓肥你啊别摆谱,我看你的老日子是要到头了,还有你们这帮扑街仔,就等着跟着邓肥一起扑街。”

邓肥眼神阴恻恻的盯着串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听到这话,在场众人纷纷看向串爆。

串爆一脸得意的冷笑道:“我知道什么有义务告诉你吗?你想知道?可以,看着同门的面子上,你求我,只要你求,我就告诉你。”

顶你个肺!

什么情况?

串爆是吸多了?

劲儿头这么大!

邓肥现在是名声扫地了,但那也是手握大权话事人。

七零年邓肥第一次当选话事人,那时候大罗大姑,舞龙舞狮,摆了几十席,请了所有社团的人,连四大探长都来了,可以说是手持龙头棍,一时风光无限。

只是风水轮流转,廉政公署一出现,随着加大对贪污腐败的打击力度,四大探长很快地退出了历史舞台,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中。

四大探长的时代过去了,邓肥也在两年一度的选举中落败,将龙头棍移交他人,一直到娄家崛起,邓肥和刘山结为兄弟,这才重新夺回话事人的位置。

现在的邓肥树大根深,手下马仔众多,明里暗里把持着和联胜的大权。

可以说,邓肥就是和联胜的土皇帝。

眼瞅着串爆这么嚣张,当众炮轰邓肥。

在场的堂主、叔父都是目瞪口呆。

高佬怒气冲冲的站起来:“串爆,你拿帮规当儿戏吗?”

串爆:“帮规我一天背三遍,我就算老年痴呆了也会记得清清楚楚,我串爆自拜入洪门以来,恪守帮规,重情重义,谁人不知,你有什么资格冲我大声。”

邓肥黑着脸,挺着大肚子站起来,语重心长道:“串爆,我知道你不服我当话事人,但我现在已经是话事人了,我希望你能摒弃私心,以大局为重。”

串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我当然会以大局为重,要不然,我都不会来开会,好了,你不是说要开会吗,开吧,抓紧开,要不然以后就没机会咯。”

鱼头标、大浦黑、鬼奀等人一脸诧异的看向串爆。

这老小子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屌?

把邓肥往死里得罪,是破釜沉舟?还是稳操胜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