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智宵派出的人员到处活动的时候,晋国发生了一件可能致使局势全面变动的大事。
这件事情就是魏侈在某天夜里一睡不醒,清晨的时候才被仆人发现与世长眠了。
“上军将昨夜去了。”智申紧急找到智宵,看上去很意外,多少也有点慌。
智宵只想知道一点,问道:“可是魏氏来人报丧?”
“自然。”智申理解智宵为什么会特别那么问。
智宵看出智申有点慌,说道:“既是魏氏来人报丧,当无动乱。”
其实,到了春秋晚期之后,晋国各个卿位家族已经开始在尝试渗透对方,只是仍旧做得小心翼翼以及异常谨慎。
那种渗透跟赵氏曾经大肆接管韩氏的权力不一样,可能就是派人混进对方门内当家臣,或是派人以奴隶的身份蛰伏,无论是哪一种做起来的难度都颇高,见效方面也是奇慢。
所以了,不存在《赵氏孤儿》话本中的那种情况,程婴以赵氏旧臣的身份轻易成为屠岸贾的门客,并且还带上赵武一块躲进屠岸贾府中玩灯下黑。
话说,当时还没有“门客”这种职业,出现“门客”是到战国之后的事情了。
想要成为一个家族的家臣,家族太小没有必要对外吸纳家臣,想成为大家族的家臣难度超高,想当家臣的前置条件多到有些吓人,哪能是轻易想当就当的?
“派人往韩氏,相约一同前往吊唁?”智申问道。
关于魏侈过世是魏氏的人亲自过来通知,智氏这边自然是需要前往吊唁。
魏氏走这种流程,显然是早就对魏侈的逝世早有准备,并且一定在事先做好了权利更替的方案。
智宵想了想,说道:“不与韩氏一道同往。”
前去吊唁还要成群结队?老魏家的老家主刚过世,智氏和韩氏表现得太亲密,很难不让处在敏感时期的老魏家多想。
智申和智宵稍微准备了一下,带上护卫与吊唁的一应东西乘车出门了。
几个在“新田”有府宅的卿位家族,他们的住所虽然都在城北的位置,互相之间却是并不集中。
这个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高门大户的住宅面积通常很大,位高权重的人挤在一块也便于勾结,打一开始国君在划地的时候就让人进行了规划。
实际上,几个卿位家族在“新田”的府宅在一开始也不是自家建造,完全是国君出资修造,完工之后再以赏赐的方式给予卿位家族,后面卿位家族再按自己的想法进行改造或增造。
当前还不是追求享受的时代,至少在晋国看不到享乐之风,再是位高权重的人家也看不到林园座座,住宅面积大是因为家族里常住的人口多。
以智氏为例子,只要家中的宗主或宗子在“新田”住下,平时在家需要仆人伺候,外出需要武士随行护卫,住宅怎么都要容得下几百人吧?房屋太小不够住,想造房屋需要有足够的占地面积,住宅的占地面积怎么可能会小呢。
因为是在一开始就做好规划的关系,住宅之外的周边没有什么普通人家,邻居肯定也是达官贵人的身份,各座住宅都有高墙围起来,外面也就有了两边都有高墙的过道。
智申与智宵同乘一车,出门就看到对面的住宅的主人也在准备出门。
落座在智氏府宅对门的是公族封君董氏,董秦也看到了智氏父子,远远地行礼致意。
智宵没有在注意对门人家,上车之后就皱眉,眼神没有焦距地注视着前方。
虽然是早有意料,魏侈的死亡还是让智宵多少感到唏嘘。
该怎么说呢?正面临历史大变阶段,老家主撒手人寰,哪怕家族内部的权力更替没有起波澜,很多事情的进程不免是要暂时中断了。
最重要的是什么?魏侈一走,魏氏没有了能够与韩不信、智申平等对话的同辈,魏驹再有能耐也需要在一些事情上矮一头。
面对这种情况,打从事实上就是对魏氏很不利。
大概过去两刻钟,智申和智宵才来到魏氏府宅门前。
他们到之前,早有人过来吊唁,导致魏氏门前车水马龙。
幸亏卿位家族的门前有一座不小的广场,要不然以前来吊唁的人数,光是来往车架怎么调度都是一个问题。
魏氏的首席家臣虞集站在门前接待前来吊唁的客人,一看应该就是虞集负责外事。这里也是魏氏缺乏直系亲族的原因,要不然也不会是由首席家臣来做这事。
“上军佐,下军将。”虞集肯定要优先接待智氏父子。
智申和智宵没有多余的话,更不会问魏氏的人怎么没有穿丧服,门前走个过场就直接进入府宅。
卿位家族都有属于自己的“都”城,家中有人过世,不管是谁过世,他们都不会当天就服丧,要先通报自家“都”城的长辈,等“都”城长辈赶到才会服丧。
到时候,丧礼分两场来办,第一场就是在“新田”设灵堂,正式接受众人前来祭奠;第二场则是转到自家的“都”城那边,正式举行葬礼再将亡者以及陪葬物送入墓室。
智宵见到魏驹,只是相隔七八米远远互相对视了一眼,短暂的视线相触就分开,随后进行自己的事情。
老魏家到了当代也是人丁稀少的一个家族,直系就魏驹这么一名后辈。
什么?魏驹行冠礼之后就成亲,几年后去还没有子嗣?
当然不是魏驹没有后代,只是没有男性子嗣,嫡出女儿已经有两个,庶出的儿子和女儿加起来八个。
老魏家又不是老赵家,所以在魏驹的嫡长子没有出生前,反正就是没有可以继承家业的直系后辈。
智申和智宵不会给自己加戏,来之后该走的礼节做完,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再活动。
在这种场合,没有贵族会傻到跑过来巴结智氏父子,一个个遵行礼节该有的模样。
韩氏父子过来,走完礼节之后坐到了智氏父子邻座。
韩庚坐下就向智宵这边倾斜身躯,低声说道:“如之奈何?”
前一天,魏侈人还好好的,与众人商议怎么应对明年的诸侯联盟。
今天,魏侈说没就没了。
智宵看向魏驹,开口回答韩庚的提问,说道:“魏氏自有章程。”
晋国是春秋时代第一个打破国丧规则的诸侯国。
在晋国的卿位家族,什么时候会因为家里有丧事而耽误国家大事了?
这里,韩庚特别那么问,要么是担忧国内局势再变,不然就是韩氏另有想法。
…………
不好意思啊,明天有事,需要请假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