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
玉灵脸色一变，朝着雷光落下的方向飞奔过去。
“对对对对不起啊小友！”
玉灵惊慌失措地看着面前焦黑的秦尚远。
“咳咳……”
秦尚远头发炸开，口中咳出几口黑烟，摆着手，缓缓翻了身。
“无碍……”
被雷劈之后他浑身上下就只有眼白是白的。
看秦尚远竟然还能说话，玉灵心里的担心渐渐散去。
但她打量着除了有些焦黑外几乎毫发无损的秦尚远，又开始疑惑起来。
秽雷咒的那一击落雷，连大象都能劈死。
至于拘束官，如果没有防御性质的契约，就算是鬼级实力者挨上这一下也得重伤倒地。
秦小友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又或者经历了什么……
身体如今竟变得如此硬朗了？
有些恐怖啊……
秦尚远这边缓缓摊开手，被炼金矩阵罩住的079蹦了出来。
“小懒！”秦尚远抓住荷包的一角开始拼命抖，“不能乱吃东西啊小懒！”
079这一下被抖得七荤八素，开始晕厥。
但它还没缓过来，秦尚远又伸手到它嘴里抠。
不伸不知道，秦尚远竟然把整条手臂都送进了这只不到巴掌大的小荷包里！
“我草小懒你是哆啦A梦的口袋吗！”
秦尚远一边怒而吐槽，一边在079口腹的虚空里乱抓。
觉得不稳妥，他又把荷包口撑开，索性直接把脑袋探了进去。
漆黑的空间中，只有一阵冰冷的迷雾。
秦尚远愣住了。
079的嘴里，真的是一片……极大的空间。
哗啦啦——
仔细听，甚至还有类似水流的潺潺声？
不过秦尚远现在管不了那么多，总之他现在找不到从牛皮卷上析出的那些漆黑物质。
他从079的嘴里抽出脑袋，平复了下心情，正想问话，却发现079在自己手里打起了鼾。
这小玩意儿睡着了。
玉灵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真吃了？”
“应该是……”秦尚远皱着眉将079收了起来。
“看这样子，很像是中毒了。”
玉灵边说，边脱下了自己大衣下穿着的道袍。
雷劈下来的时候秦尚远倒没什么事，就是给他的西装劈坏了。
但秦尚远可能太急了，还没来得及意识到自己健硕的身体上，挂着的其实是几块破布。
看着有点艺术模特的意思。
“中毒了？”
秦尚远一愣，带着女孩体香的道袍就蒙到了脸上。
山顶的寒风里，玉灵裹了裹大衣。
“就像捕猎毒蛇的蜜獾，这种动物对蛇类的强毒有免疫，吃蛇之后虽然同样会中毒，但只需要睡一觉，等待身体解毒就好。”
“有没有可能，你的小懒吃了那个玩意儿，只是需要休息一会儿？它什么来历？”
“编号079，婪，当初从几个人口贩子身上抢来的，他们用它来运送祭祀用的人类和尸体。”
秦尚远边解释着，边扒下道袍。
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身上挂着的除了内裤，就只有几条破布了。
幸好没穿苏柏送的衣服……
秦尚远心有余悸地穿上道袍，抹去脸上的黑灰，抖擞了几下，道袍竟然意外的合身。
“唔……还挺帅。”
玉灵认真打量了一番道士版本的秦尚远，打趣说。
“小友，要不要入我道宗啊？现在入宗，不仅有雷法包教包会，还送小道这个可爱的小师姐一枚哦。”
“现在修道有点晚啦道长。”
秦尚远一边说着，一边捡起了地上的牛皮画卷。
玉灵则很有默契地掏出了铜钱。
“欸，小友且慢，待小道再起一卦。”
铜钱落地，玉灵看了一眼排列，眉头舒展。
“坎卦变离卦，险中得明，阴霾已散。”
“道长真是神机妙算呐道长！”
秦尚远赞叹着，放心地将牛皮卷放在自己手里。
079并没能完全唤醒这座矩阵，所以牛皮卷上的符文们，只是安静地泛着黯淡的金色微芒。
秦尚远将所差的最后一些魔灵注入其中，这座以六芒星为基底的炼金矩阵，才真正被点亮。
随着矩阵的唤醒，这座结界中所保存的东西，彻底展现在秦尚远的面前。
“一幅……画？”玉灵浓眉微蹙。
的确是一幅画。
一幅油画。
画上是覆盖白雪的群山，山顶的夜空群星簇拥着一轮皎洁的月亮。
就在秦尚远寻找画中的细节时，这幅油画忽然动了起来。
首先是夜空的群星逐颗熄灭。
紧接着，月亮也熄灭了。
寂静的群山开始变得躁动，漆黑的夜空中，有什么存在即将降临。
那是另一轮月亮……
不，与其说那是月亮，不如说，是苍白的太阳。
“哀死古阳……！”
秦尚远猛地一怔。
那种绝望的、冰冷的，如同尸体一般的光芒，他再熟悉不过了。
那是旧日天使路西法从那头曾被称为“克图格亚”的域外魔身上，窃取而来的苍白火种！
哀死古阳高挂在天空，它绝望冰冷的死光重新点亮了群山。
铺天盖地的漆黑宛如黑雨，从哀死古阳背后的深空当中倾盆而下！
漆黑们仿佛火焰又仿佛遍地蔓生的杂草，袭遍了群山，像病毒一样寄生、异化了山中的兽群。
诡异而凶悍的兽潮席卷着从雪山中涌出，搏人而食，甚至将身上的漆黑带到了雪山之外的世界。
死光之下，遍地血骨，人肉黏连。
一道金色的光芒从天而降。
金色光芒先是驱散了哀死古阳的苍白，随后整幅油画如同电影倒带。
也许是畏惧照耀天际的浩瀚金光，漆黑的兽潮开始朝着雪山退散，最终被一扇顶立天地的巨门所吞噬。
流动的油画，最终静止在了一开始的构图上。
依旧是连绵的雪山，只不过璀璨的星辰和月亮已经黯淡了。
而雪山之中，又多了许多无面神像，和一扇顶天立地的青铜巨门。
秦尚远眼瞳猛地一震。
玉山大门！
他曾在一场梦里见过，那扇门背后，是腐烂的南天门。
“这讲的是……”玉灵蹙着眉低语。
“神弃之夜。”
秦尚远的呼吸逐渐沉重。
“青藏高原，是神弃之夜的大幕一角，第二次冲击让域外魔们全部逃到了地球，降临在了这片高原上……”
安帕背后的域外魔，是最早逃到这颗地球的域外魔之一。
他们在几十万年、甚至更早以前的第一次冲击后就察觉了风声，于是便开始了漫长的逃亡。
而域外魔的大规模降临，则发生在一千多年前么？
刚好是安史之乱的时间？
“神弃之夜”的变故，应该不只是在一夜之间发生的，这场灰海之上的灾难也许持续了十几年。
先是月亮和群星的熄灭。
再是域外魔的降临。
而这些，只是这场大灾变的冰山一角。
所以克罗斯家族和黯色蔷薇所信仰的“月亮”，其实死于“神弃之夜”？
在那之后，黯色蔷薇就失去了“窥命”的能力？
而降临于地球的域外魔，也被彻底封印在了玉山门后？
秦尚远凝视着画中和池边神龛里别无二致的无面神像，心中思绪飞转。
是这位无面的神明……执行的封印么？
正因如此，他才能成为这么多年间，当地牧民中隐秘流传的信仰？
那他到底是谁呢？
安帕在剑南关古道上对自己说“杨戬死了”。
可杨戬……真的死了么？
哪吒又去了哪？
脑海中旧的谜团解开，却又随之产生了新的疑云。
秦尚远逐渐沉默了下来。
神弃之夜背后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叮——
手机信息的提示音将秦尚远从出神中拉了回来。
玉灵手中，秦尚远的手机响了。
“幸好你刚才交给我保管，不然雷劈坏了手机，连消息都收不到。”
玉灵有些后怕地看了眼屏幕。
消息发送人。
莎夏·莱因哈特。